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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點頭道:「這話我信。雪雁,你說府裡到底是怎麼了?竟變得如此令人難以置信?我雖然知道府裡不乾淨,總有這些事情,只是沒想到竟到了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的地步。」語氣中充滿了傷感和悲痛,似乎可以預見榮國府在絕路上越走越遠。
她在榮國府裡住了這麼多年,畢竟頗有情分。
可惜,府裡無人管,而她只是客居的親戚,更加沒有指手畫腳的餘地。
榮國府是打從根子上就開始腐爛了,而且只知醉生夢死,這話雪雁不好跟黛玉說,只能嘆息一聲,偏在這時,聽到有人通報說大奶奶來了,主僕二人忙從裡間出來。
容嬤嬤和張嬤嬤亦已醒了,各自請了安,然後出去,叫兩個剛回來的小丫頭過來倒茶。
李紈坐下後,笑吟吟地道:「妹妹在屋裡做什麼?」
黛玉和雪雁說的話不能告訴別人,便沒回答,轉而打量李紈一番,見她今兒面上透著一點兒喜色,並無平素槁木死灰之氣,不覺一怔,她是何等聰明心性,一瞬間便已有所悟,道:「恭喜恭喜,想來嫂子已經心想事成了?」
李紈點頭笑道:「可不是,全賴妹妹和雪雁這丫頭的功勞。」
說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主僕二人聽。
賈蘭幾次三番去請教賈政,滿臉儘是孺慕之思,賈政見了,果然十分歡喜。他本是極愛讀書的人,偏沒有從科舉出身,得了恩典賞了主事之銜,所以覺得遺憾非常,好容易養一個兒子,不想又沒了,因此甚是灰心。豈料兒子留下的這個孫子卻有讀書的天分,固然比不得寶玉天生的靈氣,可是他踏實肯學,知道上進,賈政便挪出一個時辰來給賈蘭講解詩書。
賈蘭自小在府裡受盡冷眼,早有察言觀色的本事,他雖是賈政嫡長子長孫,但因喪父之故,不大得賈政夫婦的喜歡,賈政夫婦半世只有賈珠一個出息的兒子,偏在婚後不久便死了,還不到二十歲,難免有幾分遷怒到李紈母子身上。下人見風使舵,自然也就怠慢了他們。
只是他們母子到底不像趙姨娘和賈環那樣惹人厭惡,李紈又是個有本事的,清淨守節給榮國府帶來榮光,所以不敢明著怠慢他們,日子還略略過得去。
賈蘭經常將淺顯的東西提出來請教賈政,這些其實他早跟黛玉學得滾瓜爛熟,起先賈政不大在意,可是最近半個月來越來越覺得奇怪,怎麼這樣淺顯的東西賈蘭也不知道?問起賈蘭在學堂裡學了什麼,賈蘭吞吞吐吐就是不說,他早得了李紈的囑咐,作為學生說家塾大儒的不是,會惹來很多閒言碎語對他不好,所以他就不說,只低頭不語。
賈政好奇心起,便沒有繼續追問,反而擇日去家塾裡一探。
這一探,險些將他氣得半死,賈代儒並未坐鎮家塾,學生並未上課,有的在睡覺,有的在說笑,僅有賈蘭並賈菌兩個在角落裡用心看書,更有幾個標緻嫵媚的小學生你儂我儂,滿嘴裡打情罵俏,還有薛蟠摟著兩個小學生喝酒吃肉,真是一片烏煙瘴氣!
黛玉聽到這裡,道:「想來二舅舅是打算整治家塾了?」
李紈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兒無奈之色,低聲道:「老爺並沒有整治家塾,畢竟那位還是府裡長輩老人家,老爺極重體面,如何肯有所指責?只能忍下來。又有薛大爺畢竟不是咱們家的爺們,老爺不好深管,只好傳話說不叫蘭兒去學堂裡上學,另外給蘭兒請了個先生,現今蘭兒和菌哥兒就在老爺書房裡跟先生上課,還有環哥兒。」
說到這裡,又冷笑道:「真真叫我不知道怎麼說趙姨娘了,這樣難得的機會,偏她還特特鬧騰了一番,說府裡不捨得給賈環在家塾裡上學的八兩銀子,所以不叫環哥兒去家塾!妹妹你聽聽,這是什麼話?為了八兩銀子,竟連環哥兒的前程都不顧了。」
黛玉道:「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