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第1/2 頁)
只是,按理說,一個半大點的哨兵,精神海都沒築建好,根本不可能出現精神過載。
難不成,這男孩……被高子默注射過亞特蘭蒂斯?
江別秋心底一沉。
他想起很久之前,死在他眼前的晨晨。
如果男孩被注射過亞特蘭蒂斯的話,待在方覺他們身邊就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但若是讓江別秋丟掉他自己走,他也實在是做不來。
江別秋把想法給方覺說了,方覺也早就看出不對勁。他心中有數,牽著男孩的手,將他拉到自己的右手邊,才側首對另一邊的江別秋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不管這男孩有沒有變異的可能,至少他現在還是個人,還有回家的願望。
至於後面的事,方覺有準備。
這一會兒男孩倒乖了,他低著頭,喃喃著安慰自己:「很快,很快就可以見到媽媽了……」
好像媽媽是個什麼救命的咒語似的,念著念著,就有救星從天而降,救他於苦海。
江別秋聽了一會,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他想起,那錄影裡,關於「媽媽」的後半段錄影。
「方覺,你知道路易斯幫我修復好那錄影的後半段嗎?」
方覺頷首:「聽他說過。」
「我看了。」江別秋笑了下,很快,笑意又隱去,瞳色裡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暗色,「很有趣。」
他不僅看了,還看了很多遍。反反覆覆倒帶重播,從黑屏開始,一幀一幀、自虐般地觀賞。
那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臉,無數次地出現在影像上,話語機械性地重複著。
愛你所愛,平安順遂。
八個字的祝福像最惡毒的詛咒,一把將江別秋的靈魂扼進深淵沉淪。
他渾身發冷,不可抑制地把影像上白露的臉和記憶裡那塊支離破碎的屍體重合在一起,那目光比血還冷。
「江別秋。」
有人在叫他。
江別秋猛然回神,就看見方覺在看他。
波瀾不驚的目光,落在江別秋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沉甸甸的。
江別秋被這份重量拉起,從記憶的夢魘中掙扎著走了出來。
「仔細想想,我有點疑惑。」江別秋吁了口氣,覺得身上的血液開始回暖,才緩緩說道,「你說,究竟什麼樣的原因,才會讓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下死手?」
方覺道:「白露?」
江別秋一樂:「方大長官,你怎麼還是這麼直來直往,不怕戳人傷疤嗎?」
「你既然主動說了,這件事對你來說就不算傷疤。」方覺坦然道。
不知何時起,子夜區吹起風來,許多塵埃被這樣一吹,飄到半空就聚成了霧。
風聲中,江別秋的聲音有些聽不真切。
「嗯,你說得對。」
他不過是在這個時候被男孩突然勾起了回憶。
在生存都極其艱難的時代,情感就變成了奢侈品。生生死死,愛恨糾葛,在大環境裡都是雲霧,一吹就散。
江別秋說:「白露在錄影裡說,她想要我一生平安順遂。如果她不是普通人,我都要懷疑她是因為精神過載,神智錯亂說的胡話。」
「我雖然活了二十幾年,卻和平安順遂一點也搭不上邊。好笑的是,這樣的人生還是她給我的。她到底有什麼立場,有什麼苦衷,才會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或許是方覺在身邊的緣故,江別秋表現得很平靜,彷彿心中所有的暴戾因子都因方覺的存在而偃旗息鼓。這一刻,他只是有些不解,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方覺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結果視線不小心和人撞到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