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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錢拿走,從小到大我沒管過你,我老了之後也不用你管,帶著你的錢走。」
魏暮皺著眉喊了一聲「媽」。
「別叫我媽!」梁燕盯著魏暮,眼神如同在看仇人,「我沒有你這樣的孩子。」
她的嘴唇上下開合,也不知怎樣才能吐出那樣冷酷的字:「太噁心了。」
魏暮和來時一樣,拿著那三千塊錢出了門,一分沒少。
直到走出很遠之後,一陣風吹過來,從他手裡吹掉了幾張紅色的鈔票,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一路他將那一沓錢大剌剌地捏在手裡攥著走,是多麼地奇怪。
他彎腰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鈔票一一撿起來,直起身的時候覺得很累,累得沒法再往前走一步,於是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想要歇一歇。
漸暮的天色中,一對母子走過他的身邊,男孩看起來有八九歲,身上穿的是校服,卻從胸口向下都裹滿了泥漿,像是從淤泥中滾過,他旁邊的女人一臉怒氣,一隻手抓著男孩的一條胳膊,氣沖沖地拽著他往前走,一邊呵斥:「讓你玩泥,到時候渾身起的都是小疙瘩我看你怎麼辦,還有,等著吧!你爸在家呢,看他揍不揍你!」
也不知是哪一個威脅奏了效,男孩哼唧起來,不肯往前走了,想把胳膊從女人手裡掙扎出來,剛掙脫一點就被女人重新用力抓住,繼續拖著往前走:「現在知道害怕了,哼,晚了!」
男孩撒嬌著喊「媽媽」的聲音伴隨著他們的背影一起遠去了,魏暮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們,看得幾乎入了迷。
關心也好、訓斥也罷,這些父母與子女間尋常的事情,他都很少從梁燕那裡得到。從小到大梁燕給他最多的是漠視,以至於走在街上看到那些依偎在一起的父母孩子,他常常會禁不住地有些好奇,好奇生活在那樣的關係中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而時間,並未給他和梁燕的關係帶來絲毫改善,反而是梁燕對他在漠視之外,又多了一份深刻入骨的厭惡。
這份厭惡來源於半年前,他告訴了梁燕自己和紀隨安的事。
那時候春節還沒過去多久,紀隨安的媽媽回國,紀隨安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紀隨安說得很是雲淡風輕,好像就是一場再隨便不過的聚餐,魏暮卻一下緊張起來。他並不是沒見過紀隨安的家人,紀棠棠的立體幾何還是他輔導的,但妹妹和父母不一樣,紀隨安想讓他和舒翕一起吃飯,在他眼裡相當於正式面見家長。
紀隨安問他:「緊張?」
魏暮一開始想搖頭,搖了半下,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一張臉有點木木的緊。
「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就把她當成你自己的媽媽,不用覺得拘束。」
魏暮「哦」了一聲,眉頭並沒展開,半分鐘後低聲道:「還是緊張。」
「那就把她當成拼桌的陌生人。」
「那怎麼行?」
紀隨安看他著急的樣子,笑了半晌,說:「你要是實在緊張,我們就不一起吃飯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紀棠棠那丫頭話多,將咱倆的事告訴了她,這次她回國就想見一見你,不去也沒什麼。」
大概是見魏暮的眉頭仍未舒展,紀隨安又開了個玩笑:「以後如果是我要和你媽媽一起吃飯,估計也比你現在好不到哪裡去。」
就是這樣隨口的一句話,放進了魏暮的心裡,也點醒了從知道要和紀隨安媽媽一起吃飯開始他心底就有的隱隱的不對勁。他不能拂了長輩的面子,但如果紀隨安帶他見了自己的父母,他就必須也得讓梁燕見紀隨安,不可能這段感情在紀隨安那裡是坦坦蕩蕩,在他這裡卻是諱莫如深,這樣對紀隨安不公平。
於是,第二天他便回了趟家。梁燕那天回來得很晚,家裡門上的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