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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怪了,」陸雙行抱起胳膊,「這些畫骨到底瞎折騰什麼呢?」
謝爵搖了搖頭,不得而知,只說:「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回瑟瑟,這些事情……」他抿了下嘴,眼神有些複雜,「都不急。這麼這麼多年了……不急在一時。」
謝爵的腦海中彷彿布上了一盤棋,坐在他對面的是已然死去的復喻,無形的骨手卻仍然落子無悔。琴琴也成了一枚棋子,這些畫骨分分合合,相互謀算,看來他們從來都不比人簡單。翻閱過分骨頂卷宗後一直壓在心頭的疑慮有了答案,「主公」操縱風雲,他對水月鄉的掌控會直接關係到全天下的畫骨,直到愛人與舊臣相繼離開,他也找到了心目中那個替自己完成理念的人,水月鄉人走茶涼,隨之而來的是畫骨猖獗。
還有秋香,在謝爵看來,如此胸中充滿籌算的性子,她是不會貿然進入一個自己全然未知的世界的。她對她自己前往的寰宇有了解,茂月作為她曾經的屬下,死前突然冒出的那句經文也終於有了解釋。
謝爵越想越頭大,忍不住對著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藏在皮囊下的骨,牽動筋脈血肉,如水中投石,一路以來目睹的一切,謝爵不得不承認,復喻沒有選錯。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抬頭發現徒弟挑著一側眉正看向自己。謝爵不明所以,偏著頭只拿眼神詢問他。陸雙行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好半天,謝爵才笑笑,問說:「想什麼呢?」
陸雙行也沖他笑笑,挪近了些,兩人面對面坐著,他輕聲道:「想你眼中看到的一切是什麼樣子。」
謝爵垂頭只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沖徒弟招招手,意思是要他再過來些,不想陸雙行倒不客氣,直接倒下,枕在他膝頭閉上了眼。
「你不必看到我眼中的一切是什麼樣。」謝爵說著,驀地伸出手,捂住了陸雙行的耳朵。陸雙行耳畔的聲音一下子模糊起來,隱隱約約聽著謝爵道:「我小時候,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什麼也聽不到。可我不覺得有什麼,世界對我來說很安寧、平靜,以至於有時候我會覺得我自己也消失了,從來就沒有我的存在。」
這些話陸雙行聽他說過不止一次,可他仍然認真聽著,還翻身正著枕在師父腿上,把眼睛又睜開了。謝爵沒有鬆開掩住他耳朵的手,反而垂下頭看著他說:「菩薩見誰都是菩薩,在我看來並不是一句稱讚。」
「什麼叫菩薩?」陸雙行讀著他的嘴形,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忍不住問說。
「菩薩就是慈悲而多情的覺者。」謝爵眯縫起眼睛笑,「說不清楚。在我看來,他們不過是說我太天真,始終認為無情草木也有情。」
陸雙行隱約有些明白了,反問說:「琴琴姐是個比很多人都有情有義的畫骨了。」
「你說的對。」謝爵鬆開掩住他的手,種種細微聲音突然再度湧入陸雙行耳中,他還來不及反應,謝爵卻又輕輕遮在了他眼前。「有一瞬間,我挺欽佩復喻的。」
「為什麼?」陸雙行只順著問說。
謝爵安靜地想了會兒,才慢慢道:「復喻將己身,將畫骨視作竊取屍首之心意脾性殘存於世的草木,秋香和他要的卻不一樣,為了掙脫畫骨這種生命本身的桎梏,甘願縱身躍進一個未知的廣闊天地。她捨棄了復喻,捨棄了在此界擁有的一切。復喻不認同她的理念,卻沒有阻止她。」
謝爵拿開遮在陸雙行眼前的手,師徒倆望著彼此,謝爵輕聲道:「相愛之人所行背道而馳,但他是願意理解她的。」
陸雙行坐起來,回身看著謝爵,謝爵保持著微微垂頭的樣子,自顧自一口氣道:「秋香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我會恨她一輩子,永遠也不會放棄報仇雪恨的信念。我是覺得這兩個畫骨不可思議,不認同彼此卻理解彼此。」
陸雙行愣了下,好似突然明白謝爵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