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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扭斷了自己的脊骨,死了。
吳夫人的皮肉很快化為黑水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具見了日光迅速變黑的骨架,保持著她生前的姿態橫在地上。陸雙行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謝爵臉色也沒比他好到那兒去、緊咬著牙關僵在原地。隔了半晌,陸雙行才試探著問說:「她扭斷了自己的骨頭?」
謝爵那手握成拳頭捏緊了、又鬆開,胡亂在空中揮了揮,然後倏地站起來,跑過去把那少年郎畫骨拖了過來。陸雙行一時大受震撼,他第一次聽說畫骨自盡、不,應該是說畫骨還能這樣自盡!
畫骨的骨架堅硬異常,沒有玄刀極難折斷。剔骨先生會隨身攜帶大砍刀,往往有時砍刀斷了,畫骨的骨頭還沒斷。即便是分骨頂玄刀,連殺幾個畫骨也可能會崩刃需修。這令畫骨難以殺死,但相應的,畫骨也很難自盡。照理說他們可以從高處墜落自盡,但骨差和剔骨先生可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
即便畫骨一直都能透過自己扭斷自己的脊骨自盡,吳夫人的手剛才可是被砍斷了。師徒倆平時為了減少損壞玄刀,儘量只挑開筋不斷骨,師父很明顯是唯恐再生變化才斷了她手腳,結果竟出了這樣怪事。
「你知道什麼,說出來。」
謝爵的聲音令陸雙行回了神,謝爵捏著少年郎畫骨的衣領,動作不算粗暴,可也絕不及適才淡然了。陸雙行收起思緒,配合著謝爵唱黑臉,玄刀刀尖貼在少年腳腕上說道:「你看到了,我們可以像對她一樣,先從折斷你的腳腕開始。」
少年郎畫骨五官扭曲,拼命搖頭。謝爵適時鬆開手,往常他可能會解開少年身上的繩索,有了吳夫人前車之鑑,他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好聲音放柔,接說:「慢慢講,不要扯謊。你扯謊是騙不過我的。」
陸雙行一動不動,刀尖兀自頂在少年郎畫骨腳踝上。良久,那少年郎低著頭開口說:「我真的不知道。」
陸雙行吸了口氣,感覺耐心快被耗盡了。謝爵伸手移開刀身,少年郎置若罔聞,但繼續講了起來,「我只知道,夜裡一睜開眼,我就在這院子裡躺著。」
「然後呢?」謝爵小心翼翼問說。
「茂月,茂月說……」他抬起頭,緩緩看向不遠處那婢女的骨架,「那個婢女就是茂月,她說他們都是畫骨,是夫人讓我活了……」少年郎畫骨說著又開始搖頭,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懷疑,「我很害怕,月亮光白花花的,我感覺我看見茂月和院子裡的人都是骷髏。」
陸雙行便順著問說:「所以你跑了,跑到了義莊?」
「是,」少年畫骨慢慢點頭,「我跑到義莊太困太累,就停下了。我記著……我病死了,可又分不清楚、不明白,我暈暈乎乎躺進棺材裡,然後就暈了過去。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一面講一面回憶,說著說著突然振奮了些,挺起胸膛看著謝爵,「我有家,我有娘有爹,真的!我怎麼會是畫骨,我真的有娘有家,我帶你們去看!」
陸雙行看向師父,謝爵沉默須臾,站起身子,順手把少年郎畫骨也拉了起來。他看看徒弟,陸雙行便上前割開了他身上的麻繩。少年郎畫骨感激地看向謝爵,活動著手腕道:「就在天杏崗,我帶你們去。」
師徒倆收好扔在地上的不淨砂竹筒,又從行囊中取來收殮畫骨骨頭用的袋子,將吳夫人和婢女的骨架撿起。那少年還幫著陸雙行拾了幾根骨頭,陸雙行也不同他多說,點頭意思意思就算了。他扯了幾株碧草收好,從花園裡尋來了兩把鐵鍬。師徒倆從先前陸雙行翻開土的位置挖,雖已有所準備,真的挖開了仍是愈發心驚。底下如那天杏崗墳場,光數頭蓋骨便有十餘個。古怪的是這些骨架埋得並不分散,幾乎是密密麻麻緊挨著堆在一起。
兩人檢查了一下,無一例外全是人的骨頭,沒有畫骨的。謝爵嘖了聲,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