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爺爺的葬禮(第1/2 頁)
爺爺的行李很簡單,就是一個旅行包裡面裝了幾件換洗衣服。目送著爺爺拎著他的行李走出大門口,我好想哭。爺爺是個駝背。年輕的時候不駝的,越老越駝。平時我不也不怎麼留意,可他走的那天,我越看他越駝,真的好像一隻蝦。不對,蝦只是駝,可爺爺的背還有一個殼,像烏龜?像蝸牛?什麼也不像,他就是我爺爺。
爺爺雙手背在後面提著行李,這個原本不重的包,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包袱。我趕緊追了上去,“爺爺,我送你吧。”
“不用送呢,這也沒幾步路。”爺爺很平靜,就像是在兒子家串了個門似的,但他還是把行李遞給了我。
爺爺的老房子離我們家差不多600米吧,說遠倒談不上,對一個老人來說,也不算近。
老房子早已斑駁不堪了,因為長時間不住人,屋裡有一股黴味,到處都是蜘蛛網。為了把爺爺的行李放下來,我拍了拍桌子上的灰塵,都可以寫大字了。
突然間我就想起扒灰的典故:蘇軾是個大文豪,他的兒媳婦也是一枚才女,對蘇軾很是傾慕。有一回,兒媳給正在書房看書的蘇東坡徹茶,茶到之後兒媳並未離開,含情脈脈地望著蘇軾。蘇軾明白兒媳的心意,在有灰的桌子上寫道:青紗帳裡一琵琶,縱有陽春不敢彈。兒媳婦一看,隨即續寫了兩句:假如公公彈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當蘇軾動了心思的時候,他兒子回來,隨口問道“你們在幹嘛呢?”
蘇軾一緊張,回答,“扒灰呢。”
於是,扒灰的典故有了。
問題是蘇軾和兒媳婦,他們年輕,也有共同的語言,而且是兩廂情願。
爺爺和小嬸孃怎麼可能呢?爺爺那麼老,小嬸孃也不可能情願,這個事我越想越不成立。
可就算不成立,爺爺也百口莫辯啊。
爺爺就這麼被趕出來了,沒有人想要收留他。
我真的是替爺爺感到無比難過,他養育了那麼多子女。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晚年還得如此淒涼。
還好,爺爺也還有三間老房子,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一間中堂,能夠容下爺爺這個駝背老人。
我花了幾個小時給爺爺搞衛生。
我一邊搞衛生一邊問自己:人這一輩子到底圖的是什麼?人到底又要怎樣才能過好這一生。爺爺這輩子吃過的苦,我這雙手是數不過來的。可他到底又得到什麼回報?他現在真的是風燭殘年了,可連一口熱乎的飯菜都還得靠自己。哪天,他不能自理了,又應該怎麼辦?
想著想著,我又想哭。可我不敢,我怕爺爺聽到了,爺爺會更加難過。
後來,爺爺在這老屋裡獨自住了五年。
本來,爺爺單獨住過半年之後,等於在小叔家的日子也滿了。他可以再回我們家或者三叔家,但他沒去。他說還是一個人自在,挺好的。
我知道爺爺是不想這麼折騰,還讓人嫌棄,輪到小叔家的日子,不還得重複同樣的日子麼?當然,爺爺也可以去姑姑家。只是,自己有那麼多兒子,他也怕姑父不喜歡,也怕兒子沒面子。
於是,爺爺乾脆哪都不去,自己在老屋住著。
老屋單門獨戶,前小嬸孃走後,小叔的房子就搬走了,離老屋最近的房子也有差不多200米。我不知道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是怎麼度過他的漫漫長夜的。他晚上孤獨嗎?害怕嗎?
我沒有問過,也不敢問。自己沒有能力解決的事情,沒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83歲那年,爺爺走了,沒有病痛,平靜得就好像他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似的。
爺爺走之前,就是不想吃飯。我爸看他不吃飯了,才把他接回我們家的。這回我媽沒說什麼,我知道她不是願意伺候爺爺,而是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