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行劍 第八十八章 賣與人間蒼生(第1/2 頁)
青柴縣上下皆知,荀府的小公子即將出門遠遊,短則一年半載,長則幾年下來才會回返。至於縣中其餘的公子究竟心思如何,那便不為人所知了。
荀元拓一日不走,這群舞文弄墨的年輕文儒就會被壓得一日抬不起頭來,更有甚者為取笑這群年輕俊彥,特地編出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既生荀家子,何生百庸才。倒不是真將這些文壇後起之秀看輕,而是相較之下,荀公子天賦實在太近乎妖邪。史書中不乏過目不忘的奇才,但門門皆是過目不忘,觸類旁通似都難以形容這般傲人的天賦,又怎能是尋常才子所能匹敵的。
金石落於荒丘尚可熠熠生輝,可若是玉鼎落於金石,常人往往會忽略金石,轉而賞玉鼎之皎白儀態,世事如此,均難以免俗。
對於側院的丫鬟僕從則是惋惜大於輕鬆。荀公子事先講過,不允他們跟隨左右。雖說老府主一向對家丁丫鬟寬仁,即便是少爺不在亦不會當真辭退這些辛苦數載的親信,但青柴終歸是一縣,久處一隅或多或少都有些出外逛逛的念頭。若是老僕倒還好說,年歲漸長,挪窩的心思自然寡淡;可論到丫鬟侍女,正值金釵十二行的大好年紀,怎能耐得住一顆跳脫心肝?此時自然面帶愁容,剪翊雙眸似乎能透出一汪春水,直盯盯瞅著二層樓荀公子的挺拔背影,哀怨之際又有些許酸澀。
市坊間傳聞,這位平素罕有露面的文壇新秀,已然有傾心之人。倒不是眾人妄加論斷,荀元拓作詩極富嚴正古韻,時常引得一眾老派大儒交口稱讚,稱頗有先齊遺風。而有一遭荀公子在牆內吟詩,其聲悲慟不絕,如泣如訴。
不料隔牆有耳,叫一位碰巧路過的說書先生聽去,傳揚開來。有好事的這些位便胡亂猜測,局勢愈演愈烈,很快整片青柴縣便人盡皆知。
有的說荀公子久囚府中,聞聽院外少年少女嬌聲嬉鬧,煞時便有悲苦之感湧上心頭,這才作了這紙與往常文風不符的婉約詩文。
另一派則是言之鑿鑿,說是通曉其中的門道,公子其父又未曾令他禁足,若是欲要外出怎會攔阻?純粹是風言風語無稽之談。究其本來,乃是前兩日荀府驅逐出一位侍女,大抵是犯下什麼難容的過錯,荀公子作詩不為其他,均因思念佳人
罷了。
雖說荀家乃是大家分支,可還算通情達理,並非那些動輒欺凌百姓的官宦世家,因此就沒多加追究。荀家家主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親自出面解答,因此這事便成了不了了之的一宗疑案,時隔數年,茶餘飯後仍有人津津樂道。
荀元拓正在二層樓駐足,夏風挽髻,而公子雙目,猶如溫潤湖水。
“有心事就說來聽聽,若是不想說,便想法子解決,省得終日被諸般俗務所困,心不定,如何治學。”
想也不必多想,說話的這位必定是周可法周先生。
可荀元拓此時神情卻略有訝異。他這位先生不比常人,這等話從周先生口中說出,那可是十分的稀罕。並非真個覺得此話迂腐,而是覺得三句話不離治學恪禮,實在不應是出自先生之口。
果然接下來的一席話,令荀元拓釋然大半。
“我估摸這番話,荀籍常講與你聽。細說理是沒錯,但若叫讀書人奉為圭臬至言,人活一世還有甚意思。”先生將長褂抖抖,低聲嘀咕句天兒真熱,便蔫頭耷腦靠在欄杆側。荀元拓微微一笑,似乎這般言語做派,才是他意識裡地地道道的師父。
“見過先生。”沒等荀元拓行禮,先生已經笑著將他扶起。
“為師不興那套,行過拜師禮後就甭遵從那些繁瑣禮儀,文人的腰桿需直苗,無需日日行禮。”
兩人就這般有一搭無一搭的談天說地,樓下家丁僕從忙忙碌碌,往梨木馬車中運送路上所需的物品,忙忙碌碌。甚至老管家還特地去了鏢局一趟,花大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