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頁)
穆千玄順著她的力道起身。
初夏熟門熟路地取來一件他的外袍替他披上,然後為他扣上腰帶。這幾日反覆操作,她已經會扣這條腰帶了。
外袍是靛青色的,穆千玄大多時候著一身白,初夏喜歡看他著清雅色系,因這會襯得他更加溫潤如玉。
穆千玄沒說什麼,出門前,穆千玄說:&ldo;夏夏,你先去,我馬上來。&rdo;
初夏踩著雪走了。
穆千玄對著燭火而坐,鋪開一張信紙,提筆蘸墨,寫下&ldo;你是誰&rdo;三個字,待墨乾透,疊起來,塞入袖口。
他懷疑他不是患了什麼怪病,而是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如若只是患怪病,他不會在自己沉睡期間,為初夏治病。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習武,從未接觸過醫術。能以三針替初夏祛毒者,絕非等閒之輩。那人寄居在他的身體裡,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看來,是個很難纏的角色。
今年感恩寺的梅花開得極好,名頭傳到外頭,不少達官貴人借著上香的機會,攜帶家眷,前來賞梅。自穆千玄入住以來,感恩寺就閉門謝絕香客的拜訪,因此這一院子的梅花便宜了初夏。
這是蕭毓婉和初夏離開盛家的第一個上元節,蕭氏和原主在枯荷小院被關了十五年,隔絕人世已久,初夏決定熱熱鬧鬧的操辦上一回,把蕭氏這十五年失去的光陰都彌補回來。
到底是在寺廟,只能做些素食,初夏採摘了些許梅花,洗乾淨,陪著蕭毓婉,做了梅花餅。
穆千玄也是第一次過上元節。他在將軍陵住了十八年,每逢佳節,師父和師娘都顧不上他,他只好一個人練功,並不知道,這樣的節日一家人都會和和氣氣地吃上頓團圓飯。
初夏早起下山,偷偷買了兩壺梅子酒回來。不吃酒肉是和尚的規矩,她把宴席設在後院的梅林裡,離大殿內佛祖遠遠的,想來佛祖不會怪罪她的。
初夏雙手合十,神情虔誠,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分別為蕭毓婉和穆千玄斟酒。
&ldo;娘,師父,我已經向佛祖謝過罪,今日在此吃酒,佛祖不會再怪責你們。&rdo;
蕭氏無奈地笑笑。
浩瀚的長空綴著皎潔的圓月。梅枝搖曳,花影翩然,灼灼梅香,清冷撲鼻。酒過三巡,初夏託著下巴,水霧瀰漫的一雙眼,探究地盯著穆千玄。
穆千玄問:&ldo;夏夏,你在看什麼?&rdo;
&ldo;又變了。&rdo;
&ldo;什麼?&rdo;
&ldo;師父。&rdo;
穆千玄慢一拍地反應過來,初夏說的是&ldo;師父又變了&rdo;,他握著酒盞的手,微微僵了一瞬。
連初夏都能看得出來。
初夏喝了幾盞酒,頭暈暈的,起身指著不遠處的梅樹說:&ldo;師父,我去給你摘些梅花回來,放在屋子裡養著。&rdo;
蕭氏怕她著涼,拿起披風裹在她身上:&ldo;不要貪玩,摘幾枝就回來。&rdo;
初夏酒氣氤氳,渾身燥熱,打著酒嗝,攀著一支梅花,掰折了,抱在懷裡。
紅梅如霞,沁著月色,尤為清艷。鮮嫩柔軟的花瓣上,沁著幾許凝固的殘紅,與周遭的色澤格格不入,初夏眯著眼睛,湊近看,只覺那顏色鮮艷如血。她拿手指捻了捻,指尖裹著團猩紅,登時清醒三分,花容失色:&ldo;血!&rdo;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僧衣的和尚屍體從天而降,砸落在她的腳下。
血色在雪地裡漫開。
初夏扔了梅花,毫不猶豫地轉頭,朝著穆千玄奔去:&ldo;師父,救命。&rdo;
離火宮的殺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