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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透過破開的車牖看他。

他那雙黑沉的眸子極深遂，也極平靜。好似這些傷，這滿地的屍體，這場混亂無序的刺殺，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些無足掛齒的事兒。

可若是細瞧，照入他眸底的熾光，卻像是一團火。

那火弱弱地燒著，經久不滅。

後來盈雀還曾憤憤道：&ldo;姑娘遇險時，姑爺只顧著自個兒逃出馬車，把姑娘一個人扔在那，屬實是說不過去。&rdo;

現下再回想，當時大抵只有他離開馬車，引走那些刺客，她才能安然無恙。

&ldo;夫人，這是常吉剛煎好的藥。&rdo;盈雀端了一碗藥過來，對她道：&ldo;您看，要不要現在就餵姑爺喝藥?&rdo;

守在床頭的橫平聽見盈雀的話，慣來沒甚表情的臉，竟也破了功，露出一絲訝色來。

容舒知曉橫平在驚訝什麼。

顧長晉這人心防極重，昏迷之時，幾乎是餵不進藥的。便是自小伺候他的常吉與橫平也是偶爾運氣好，方才能掰開他的嘴，將藥灌進去。

橫平大抵是沒料到常吉居然會讓她來餵藥。

前世容舒也試過餵藥，但一口都餵不進，烏黑濃稠的藥汁從顧長晉緊閉的齒關溢位，將底下的枕布都打濕了。

她餵不進，橫平與常吉也餵不進。

後來還是顧長晉自個兒醒了，端著碗，將藥一口喝盡。

容舒本不想費這個功夫，可盈雀已將藥端了過來，便只好接過藥碗。

總歸她餵不進去，做做樣子餵一匙羹，再將剩下的交給橫平就好。

&ldo;橫平，勞你把郎君扶起，放在迎枕上。&rdo;

橫平那張死人臉微微抽了下，他看了容舒主僕二人一眼，不知為何想起了常吉常掛在嘴裡的那句。

&ldo;少夫人喜歡極了主子。&rdo;

忽然就對容舒起了點同情，點點頭，照著容舒的吩咐做，還難得地蹦出一句話：&ldo;主子難伺候，少夫人不必勉強。&rdo;

容舒當然沒想要勉強，半坐在床頭，輕攪了攪碗裡的藥，便舀起一匙羹，邊往顧長晉嘴裡送，邊說著：&ldo;盈雀，把帕子備好。&rdo;

溫熱的匙壁剛碰到顧長晉的唇，便見他齒關一鬆，那一匙藥順順噹噹地入了他的嘴。

只聽&ldo;咕嚕&rdo;一聲，藥咽進去了。

容舒怔了怔。

橫平怔了怔。

端著第二碗藥進來的常吉也怔了怔，他低頭瞧了瞧手裡剛煎好的備用藥，麻溜地轉身出屋去。

第十一章

一碗藥餵罷，容舒拿帕子給顧長晉拭了下唇角，對常吉、橫平道：&ldo;你們在這看著郎君，我去趟東次間。&rdo;

常吉忙躬下身應好，面上的笑容殷勤且真切，望著容舒的目光簡直就像在望著尊菩薩。

&ldo;少夫人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想是累了，合該去歇歇。這兒有小的與橫平在，少夫人安心歇去。就是主子這藥兩個時辰一喂，您瞧著，小的什麼時候方便去請您?&rdo;

這是要把餵藥的&ldo;重任&rdo;交給容舒了。

容舒望了眼角落的更漏，未時剛過。

若無意外，顧長晉會在剛入夜那會醒來，算起來也不過是再餵一次藥。

思及此，容舒便道：&ldo;我兩個時辰後便回來。&rdo;

這趟去東次間不過是為了看張媽媽。

張媽媽將養了三日，又灌了十來劑湯藥，風寒症倒是去了十之七八。

張媽媽見容舒一臉疲色，心疼道：&ldo;姑娘可要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