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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外,霜雪蓋地而來。
梵青大師緩慢行在滿地銀霜裡。
廟裡的僧侶正在大殿做晚課,晚鐘蕩滌在幽靜的山林。
他並未去大殿,而是去了回了自己住的僧寮。
僧寮樸素,只有一張榻,一把羅漢椅,一個繡著梵文的蒲團。
此時那羅漢椅上正坐著一人,那人一身落魄禪衣,瘦骨嶙峋上的臉上還殘留著未褪去的烏青。
正是玄策。
這是他大半月前在路上遇襲受的傷。
便是那日,丁氏被人擄走了。
玄策曾是大慈恩寺的首席大弟子,一眼便認出了那日擄走丁氏裡的人就有大慈恩寺的僧侶。
也因此,那些人才沒有趁機奪走他的性命。
&ldo;你派人將丁氏擄走,讓她去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又將她送來大慈恩寺,究竟是為何?&rdo;玄策定定盯著梵青大師,目光銳利。
梵青大師道:&ldo;你不該去肅州,也不該捲入這些事裡。&rdo;
&ldo;怎麼?父親這是在擔心我?&rdo;玄策譏諷一笑,&ldo;還是父親擔心世人會瞧清你的真面目?堂堂大慈恩寺的得道高僧,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道德敗壞的偽君子。&rdo;
梵青大師面色平靜,玄策的那些話並未叫他臉上起半分波瀾。
二人靜默對峙,忽然銀光一閃,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插入玄策脖頸。只聽&ldo;嘭&rdo;一聲,玄策倒在地上,雙目緊閉。
梵青大師神色一變,上前拔出玄策脖頸裡的銀針,見他脖頸只有一個紅點,並未泛烏方鬆了一口氣。
&ldo;郡主何須動手?&rdo;梵青大師回眸望著從暗室出來的蕭馥,道:&ldo;策兒聰明絕頂,方才那根銀針定會叫他瞧出蹊蹺。&rdo;
&ldo;大師一片慈父之心委實是令人感動。&rdo;蕭馥坐在輪椅上,安嬤嬤將她從暗室裡推了出來,&ldo;大師放心,方才那根銀針塗的不過是迷藥,您這孩兒睡幾日便會醒來。只當斷不斷,必受其害,大師還是趁早做個決斷罷。您可是大慈恩寺的住持,大慈恩寺不能毀在您手裡。&rdo;
梵青大師不語,胸間垂落的念珠被窗邊的雪光照出一層黯淡的光。
良久,他淡淡道:&ldo;貧僧已經將藥交與了聞施主,郡主如今的身子還需多休養。此處已經叫策兒知曉,貧僧會給郡主重新安排個地方。&rdo;
蕭馥似笑非笑地望了梵青大師一眼,也不再多說,搭在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抬,安嬤嬤便將她推回了暗室。
進了暗室,安嬤嬤將她攙扶到一邊兒的床榻,低聲道:&ldo;那玄策知曉得太多,梵青大師既然狠不下心來,索性便由老奴動手。&rdo;
蕭馥咳了兩聲,道:&ldo;不必,梵青大師不會讓玄策離開大慈恩寺。&rdo;
安嬤嬤見她臉色愈發灰敗,眸光一澀。
那殺千刀的孟宗,與戚皇后合作後,便想要除掉郡主,竟敢派人去梧桐巷殺她們。若不是郡主警覺,她們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只郡主在那場刺殺中到底是受了傷,如今身子一日比一日破敗,昏迷的時間也愈來愈長,安嬤嬤當真是怕她會再也醒不來。
&ldo;郡主為何不讓少主來見您?&rdo;安嬤嬤道:&ldo;少主已經順利入主東宮,如今勇士營與金吾衛皆聽他號令,郡主完全可以將那些事交與少主去做。&rdo;
&ldo;蕭衍心思深不可測,不能叫硯兒冒險。就讓硯兒做個人人景仰的太子罷,旁的汙遭事我來替他做,日後便是要下地獄,也由我來替他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