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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話畢，夜已更深。

沒有張燈的廡廊一片漆黑，堂上人影緩緩踱出。謝榮等了有一陣子，見狀上前，&ldo;阿郎這就回府麼?&rdo;

&ldo;再等等，聖人很快會密召我進宮。接下來的幾天我或許不會回府。所以謝榮，這次你不必再出去，就留在府裡。&rdo;

他的安排有他的道理。

謝榮不露聲色地領命。隨裴彥麟一道出了郡公府。

…

冷月一輪，清輝撒遍坊市的每個角落。

褚顯真睡得很晚。她才從周策安那裡出來，進了自己的臥寢。

學生蔣鴻已經等了很久。她合攏門，將燈燭放下。

蔣鴻看了看四周，無聲地取出一封密信。褚顯真輕輕地展開，瀏覽完，不禁挑眉，&ldo;哪裡來的訊息。&rdo;

&ldo;老師不必擔心，學生已經驗查，卻有此事。他們打算營救出曹王便舉事，將曹王扶上位，恢復李氏王朝。&rdo;

在燈上燒去信紙，火焰舔舐到她的食指。蔣鴻低呼，褚顯真卻是低聲一笑。

灼痛讓她更為清醒，&ldo;怎麼都趕在這個檔口造反，是不是都當聖人已經老了?&rdo;

這不是要了聖人的命，是在送自己的命。

蔣鴻還是初出茅廬，他涉世未深，全憑著自己的見解。他冒出一個猜測，&ldo;聖人聖體違和，不對外宣稱，大概就是有所警覺，想要穩住局面。他們抓住了這個時機，但要看能不能一舉成功。&rdo;

褚顯真睇向他，&ldo;好戲才開場。四王還剩三王，誰能笑到最後。&rdo;

蔣鴻擔憂。

她很有把握，&ldo;不要費神，且安心看吧。神都不會是第二個溫泉宮，曹王根本造不起來這個反。&rdo;

腕上帔帶輕落在案上，她揮了揮手指，霜白的紙灰飛落鬢邊。

……

西風夢寒。

二月酣春日暖，楊柳垂堤，衣衫漸減。

朝廷追緝回了外逃的韋氏，第三日上，曹王啟程離京，準備前往巴蜀。

繼廢太子後，這位曾經最受寵愛的天子驕子也黯然隕落。神都為此唏噓，慨嘆皇室親緣的淡薄。

吳王守著他的鬥雞，也似萎靡不振的鬥雞，暮氣沉沉。

那些雞像是要死了，吳王也老了很多。裴王妃坐在他身後的一個繡杌上，咳了一聲又一聲，他始終也沒回過頭。

自溫泉宮受驚後，裴王妃日夜驚懼，緩了好一陣，至今還是噩夢連連。這幾日恰值冷暖交替，她染了風寒之症，身體是越發不好了。

夫妻兩人前後坐著，各想各的。

鉅鹿郡王李昕去送了曹王一家回來。吳王想起來，就問一句，&ldo;五弟走了嗎?&rdo;

&ldo;走了。五叔的三個孩子和嬸母擠在一架車上……&rdo;李昕本身就是個仁厚的人，在親眼看到自己的親人受苦後，他忍不住落下兩行淚。

裴王妃咳了一聲。李昕輕撫她的背，聽見她纖瘦孱弱的身體發出一道冰冷的聲音。

&ldo;昕兒，你不該去送的。他們是朝廷的罪人，一個不慎就會殃及我們。&rdo;

李昕無聲地垂下眼瞼。

他的父親吳王終是回過頭，&ldo;那到底是我的兄弟。你會狠心離棄你的父親，你的兄弟姊妹嗎?&rdo;

&ldo;大王這就質問妾了麼!&rdo;裴王妃的心早就冷了。

&ldo;阿孃您……&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