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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鳳真攥著闌乾的手一緊,微微眯了眼,受傷的血手不可抑制地顫抖,眼底隱隱閃著清輝。
她嘴角上揚,哪怕面色被雨水打落得蒼白脆弱,竟然添了幾分嫵媚之意,那樣平靜,就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ldo;那時候,進入京城四年,世人鮮少知道我的名字。&rdo;
&ldo;跟你在府裡的每一天,一起梳過頭髮,一起做點心,一起洗澡,把我抱在膝上看最重要的軍報,給我穿耳洞,睡前給我說孫子兵法的殿下。&rdo;
&ldo;總是哄我吃飯,喜歡吃我剩飯剩菜的殿下,一生病就緊張無比,吻掉我的眼淚,親過我每一根手指。&rdo;
&ldo;每日清晨起來都會說喜歡我,每回我生病,求滿殿神佛將病痛換在您自己身上的殿下!&rdo;
&ldo;卻從沒有提過給個名分。&rdo;
她一字一句,嘴角扯起寂寥的笑意。
不是沒有甜蜜的過往,只是令她回想起來異常令人心碎。
天邊疾馳過一道紫藍色光尾,隆隆雷聲從一角屋簷上炸起,滾滾烏雲,漫天捲地,涼涼的雨絲飄落面龐。
百姓紛紛關閉門窗,這一夜的雷聲,震耳欲聾,響徹不停。
文鳳真嘴角的笑意驀然凝滯。
那隻受傷的血手猛然攥上扶欄,無法控制了,突然襲上一陣頭暈,乾坤旋轉,他閉眼咬緊牙,一語不發。
他沒有給過遼袖一個名分嗎?為何這樣舉手之勞的事情,都沒有做到……
恍惚間,他彷彿回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宮牆內。
文鳳真驀然睜開眼,看到最華麗冰涼的宮殿,宛如人世間最貴重的囚籠。
層層青縵後,遼袖小小的一個人影蜷縮在繡榻,眉眼間儘是厭煩之色。
外頭圍了一圈兒宮人,伺候她用藥。
他記得東川第一次見她,那張塗滿了油彩的小臉鮮活生動,笑起來唇紅齒白,吃點心時臉頰鼓囊囊,稚嫩嬌憨。
躺在繡榻上的遼袖,仍然美得驚心動魄,卻沉沉了無生機,宮人們越勸,她越往裡縮。
不該是這樣,一切不該是這樣。
&ldo;遼姑娘,陛下已經三個月沒來看你了,這可是稀罕事兒,往常他一日不來都會百般哄您的,女子就該性情恭儉,您要好好學習禮儀規矩,別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給陛下擺臉色了,男人會拉不開顏面。&rdo;
&ldo;您本來就美,多打扮自己吧,看您成日穿著白衣裳,陛下會覺得您在咒他死呢。&rdo;
&ldo;遼姑娘,告訴你一件美事,陛下要封后大典了,就在下個月初。&rdo;
&ldo;遼姑娘,你知道吧,那時候咱們都以為你會是皇后呢,陛下那麼疼你,宮裡什麼好的都先盡著你用,可是‐‐‐&rdo;
&ldo;果然姻緣天註定,非人力可強求啊!&rdo;
&ldo;遼姑娘,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臉色好白啊,該不會身子不適吧。&rdo;
宮人們以為她遭到了陛下厭棄,失去了聖心。
因為這次的妃嬪名單中,不僅沒有她,陛下也沒讓她一塊兒去鹿臺。
……
雨很大,風更急了,豆大的雨點拍砸在他脊背,風撩起他的烏髮。
文鳳真一把扔開傘,白袍領口濕透了,水珠不斷從髮絲滴落,他扶住闌幹,劇烈呼吸。
他怎麼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宮殿裡。
她那麼內向膽小,他怎麼會三個月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