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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恆放下筷子,漠然回道:「死了。」
扶桑的笑容一僵,尷尬地眨了眨眼:「我是有口無心,斯人已逝…你,你還是多吃點……」
常恆起身:「沒事。」
扶桑只能跟著起身:「那我們走吧。」
他們付過錢,沿著街市回走。
雨後的攤鋪漸密,小販忙著擺攤布貨,買主開始也稀稀疏疏地出街。扶桑隨手拾起臨攤一副獠牙面,那面做工極是粗糙,與其說可怖,不如說可笑。
扶桑放下面具,轉回身時,壓低聲音對常恆道:「我打聽過了,清明前夜,城中又要辦萬鬼嬉遊戲,到時候,你和我一起跑出來玩,怎樣?」
常恆堅決道:「我不來。」
扶桑嘖了聲:「我這樣邀請你時,你就應當立馬答應下來,要不然,到時候我命令你來,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常恆假笑道:「大祭司若命令屬下,屬下便通報了大長老去。」
扶桑猶不死心:「可如果你不肯陪我來,那就只有柏舟,他更是鐵定不肯,又要哭哭啼啼的,攪得人心煩,敗了興致,還是你比較好……」
常恆卻仍是道:「我也不去。」
中庭月白,天色慾曙。
常恆皺眉推開殿門,便見本該安睡的扶桑正蹲在白玉蘭樹下,刨挖著什麼。
常恆仰天,嘆了口氣。扶桑聽見動靜,回首朝他歉然笑道:「啊,不好意思,深更半夜,吵醒你了?」
常恆垂著眼睫打量他,聞言硬梆梆道:「大祭司折煞卑職了,侍護您乃是卑職的職責所在。」
扶桑也不惱他的陰陽怪氣,笑了笑,雙手探向坑底,取出壺酒,朝常恆示意道:「我埋了許多年的私藏,你要不要也來嘗一口?」
常恆默了瞬,道:「昨天祭殿才頒過禁酒令……」
他的話才出口,便被扶桑堵住,扶桑翻了個身,箕踞到坑邊,強詞奪理:「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祭殿那麼多死板規矩,我若真時時循規蹈矩,估計早就被悶壞了。」
說著,他開壇,小酌一口,微微眯眼。
常恆俯身,默默將他挖刨出的土盡數埋回坑裡。春泥濕潤,更兼才落過雨,常恆掩飾得不費力,臉色也稍霽了些,確認沒留下什麼痕跡後,便坐到扶桑身邊,覷著他一口一口地酌酒。
一朵白玉蘭砰然墜地,偌大花朵跌散,無聲無息而又動魄驚心。
扶桑嘗著酒,望著那落瓣,輕輕道:「春花爛漫,為期亦短,美麗和哀傷,總是這樣相近,」感嘆過後,他轉頭看向常恆,笑道:「你這樣盯著看我做甚?」
常恆淡淡收回目光。
扶桑又嘗了口酒,抬頭看向玉蘭株上的月亮:「旁人都說你性子木訥,我卻覺得你實則是淡漠,就像是對這世間發生的種種事都漠不關心一樣。」
常恆否認:「倒也不是全不關心。」
扶桑又笑起來,他就著仰面的動作又灌了口酒。過了片刻,又道:「不管怎樣,我都覺得和你呆在一起的時候很自在——不用刻意去掩飾自己的感受,也不用太在意你對我的看法。」
他說完又一口一口地灌起酒來。常恆略有些稀奇地看著他,扶桑雖好酒,但從來都是淺嘗輒止,像今夜這般明顯是借酒消愁的情形極是鮮見。常恆下意識便衝口問出:「你有什麼心事嗎?」
扶桑像是並未聽清他的話,隨著一壇酒見底,他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就在常恆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扶桑才開口,道:「祝老將軍那一戰,祭殿的責任無可推卸,祝子梧要求懲罰若華,其實也無可厚非,但,」他的聲音開始有細微的顫抖:「但若華畢竟是我的孿生胞妹。」
他猛地將壇中酒一仰而盡,哽咽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