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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瞥了眼男人,見男人正視前方全然沒注意自己,她趕忙探著手把手機撈起塞進胸衣裡,速度很快,男人並沒有發現。
沈棠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
太好了。
即使和死人結了冥婚,但去了董家,總能找到用手機的時候。
可能是有了期盼,即使頂著賓客或不屑或嘲諷或稀奇的目光,她也一言不語,只是攥緊了胸口的緞布。
為了防止她逃跑,轎子上點了助眠香,沈棠一上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昏睡過去。
再醒的時候,是被疼醒的。
額心鑽心的疼痛。
知道那種感覺嗎?本來身子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疼痛包圍,本來已經學會習慣這種持續的疼痛感了,但還是被更強烈的痛擊穿了所有防禦。
「一拜天地——」
沈棠被兩個大漢摁著跪在地上,頭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頭破血流。
「二拜高堂——」
鮮紅的血淌滿了地面,像是一塊碎了的血玉。
沈棠耳鳴震震,她苦中作樂想,已經兩次了,再有一次就好了。
再有一次就好了。
「夫妻對拜——」
沈棠被提起,又被扔在地上,她瞪大雙眼往前看,眼前的公雞咯咯叫著,四周紙人的臉上掛著僵硬詭異的笑。
它們像是在笑她,也像在笑這場婚禮的殘酷愚昧。
頭再次被摁著狠狠磕在地上,額頭又被磕破一層血肉,沈棠沒有掙扎。
掙扎會怎麼樣呢?
被抓起來打死嗎?
她想著再忍忍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一會兒董家把她帶走,她就用手機求救。
她也在電視上看過冥婚的。
只是和死人成婚,只是、只是…
「嗚——」
沈棠哽咽一聲,發出不似人的悲鳴。
兩個大漢似若未聞地把沈棠提起,面無表情把她提到一口黑棺面前。
沈棠眼睛痛得要命,卻哭不出一滴眼淚,她死死盯著半米前的黑棺。
她從沒想過帶著姝姝再嫁,但也曾幻想過婚姻的美好。
當初被滿口謊言的男人拋棄,而如今——
那棺中腐朽的白骨,竟是她的新郎。
沈棠被扔進棺裡,白色的紙嫁衣也被當作陪嫁扔進棺裡,鎮邪的白米倒灌進嘴,頂著滔天惡臭,她看見面前兩人舉起桃木釘。
原來他們要的不是活人與死人配冥婚。
而是死人與死人啊。
沾滿狗血的桃木釘釘穿了她的四肢,她被鎖住了魂,從此以後,即使化作厲鬼也不能報復。
光亮一點點消失,連帶著沈棠眼底的光。
棺蓋徹底合上。
嗩吶聲響,喜慶至極。
門外賓客熱鬧非凡,恭喜連連。
「起棺——」
沈棠知道自己要死了。
只是不知道先死於失血過多還是窒息。
就在她神志逐漸不清時,藏在胸口的電話忽然傳來甜美歌聲。
那時幼兒園表演,姝姝緊緊抱著她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她珍之又重地錄下,做了電話鈴聲。
沈棠交友圈子窄,幾天不出現都不會有人找。
除了姝姝。
只有姝姝。
沈棠倏然睜大眼睛,努力把自己的頭晃清醒,她掙扎著想接電話,可桃木釘穿透了她的腕骨,動彈不得,說話不得,即使能接到電話,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胸口的鈴聲戛然而止。
沈棠顫了顫指尖,桃花眸裡滑落了今天的第一滴淚。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