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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殿下放心，即便有人挨不過大刑，也說不出什麼要緊的東西。公主落水，是多少雙眼睛看著，編也編不出來。至於圖的事情，世上活著的還有幾個人知道？哪能讓奴婢這等人曉得？招出來也都是胡話。&rdo;

雲意道：&ldo;那……德安與德寶，一個南下江北，一個去往京城，這事……&rdo;

她看得十分清楚，她提到德安與德寶兩兄弟時鶯時瞳仁猛然一縮，埋藏在伸出的慌張與無措突然閃現又突然消失，讓人猜不透這裡頭藏著什麼秘辛，謎底究竟是什麼。

鶯時流著淚，一個勁搖頭，&ldo;奴婢什麼也沒說！奴婢發誓，但凡多說一個字，都讓奴婢天打五雷轟！&rdo;

誓言說出口，反倒讓雲意無地自容，她連忙勸慰，&ldo;你我私下說話罷了，何苦立下如此重誓。&rdo;

她心中煩悶，囑咐鶯時專心休養，便不再過問其他。

但她未能料到，深夜有客登門。

程了了梳著溫柔嫵媚的墮馬髻，發間綴銀鳳鏤花長簪，上身穿煙霞色的牡丹紋褙子，腰下是五彩緞面六幅裙，天漸漸熱，她卻一連三日都穿著荷花立領，將一段雪白纖長的脖頸遮得嚴嚴實實。

這一身光彩照人，風流艷麗，與她往日裝扮大相逕庭。

挑了簾子進來，頭一件事是告罪，&ldo;深夜前來，多有打擾，還望夫人不要怪罪。&rdo;

雲意覺著好笑，只管望著她，耐著性子等她演下去。

她自尋了一張圓凳落座，隨她來的圓臉丫鬟抱著琵琶低著頭一言不發立在她身後。

聽她說：&ldo;早幾日在席上唱過一曲，聽聞夫人好奇，便想著彈上一曲唱與夫人聽。&rdo;

自哪一處聽來？這府裡一個個都是鋸了嘴的葫蘆，誰又有閒心背後傳話嚼舌根呢。

雲意微微頷首，露出些許笑意，&ldo;程姑娘有心了。&rdo;她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是宮裡應酬人時慣常的做法。你要自輕自賤是你的事，橫豎她從沒開這個口。

程了了捧起琵琶，一手撥弦，應聲唱道：&ldo;無限風流疏散。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明日聞津鼓，湘江上、催人還解春纜。亂紅萬點。悵斷魂、煙水遙遠。又爭似、相攜乘一舸，鎮長見。&rdo;

這一曲只唱半闕詞，便有人間纖素手，將琴音落定。

半生愁苦彷彿都隨琴聲，緩緩襲上心頭，她靜靜看著座上碧雲之年的少女，一時更覺苦澀，因而低眉輕吟道：&ldo;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rdo;

她這一生，彷彿已在這一闕詞裡訴盡。

&ldo;姑娘有心事？&rdo;雲意低聲問。她手裡捏著一柄小團扇，慢悠悠搖著風，團扇上豆蔻年華閨中女正提著繡球逗弄一隻虎斑貓。

看清後才知諷刺，心似琉璃，慧極必傷。程了了抱著琵琶，如同抱緊此生僅剩一點依憑，發出聲來，依然美妙，&ldo;妾身明日一早便要啟程，今夜實則是來辭別夫人。&rdo;

雲意道：&ldo;人生路漫漫，姑娘保重。&rdo;

程了了心有不甘，&ldo;夫人不想知道妾身要去何處麼？&rdo;

&ldo;自來處來，往去處去。萬事自有因果，何須深究其中。&rdo;雲意胡亂捏出一段禪語，彷彿已將話題說盡，又彷彿什麼也沒說。

程了了顯然讓她噎住了，醞釀多日的說辭也沒機會再出口，只能無奈笑道：&ldo;夫人是有大智慧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