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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又疾起,將剛歇了不久的雪粒子攪得四散飛溢,冷氣從縫隙中不留情地灌進來,陸競雲方拭過淚,此刻又被沖得鼻尖酸脹,他自是暗自痴迷那赤誠美好的少年,雖然從不敢奢望,也知自己不該奢望,可少年寧願自己背負歉疚和煎熬,卻將這世間至真至性的善意係數剖出給他……
像是明媚春光撫照心田,雖然短暫,倒也能溫暖一生,嘗遍辛酸便可知,世間唯真情可貴,這輩子他恐怕再遇到一個這樣待他的人。
幾天之後,仇立採夠了貨,就帶著車隊南下,陸競雲原打算跟著車隊去一趟遼北,但祖母卻突然起不來床了,他只能回到家裡,請了大夫看病,大夫也看不出什麼,只說年紀大了,讓他悉心照料著靜養。
人老了身子脆弱,陸競雲總怕自己不留神就會發生什麼,晚上也不在隔壁房間睡了,只徹夜在她床前守著,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祖母的手越來越冷,越來越無力……
老太太捱過了最難的冬天,卻在春天來臨時嚥了氣,那天下午夕陽很暖,她精神彷彿好一些了,對陸競雲說自己想吃冰糖葫蘆。陸競雲見她有了食慾,忙不迭跑出去買,這時節賣糖葫蘆的已不太多了,他跑了好幾條街才找到一個攤子,但山楂果子的已賣完了,他只得買了一隻桔子的,一隻山藥的,就又大汗淋漓地奔回屋裡去,他看到祖母正背對著門側躺在炕上,就道:「奶奶,山楂果子賣完了……」
他說完這話,突然發現屋裡極其安靜,其實平日裡祖母亦是躺在床上不出聲的,可此刻他卻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他緩緩走上前去,喚了她幾聲,她依舊沒有反應,這時陸競雲看到老人手間有一隻小小的筆頭,褥子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人要向前看,莫回頭。對……」
也許她是想寫對不起的。陸競雲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將竹籤上一顆裹滿了糖汁的小山藥蛋取下來,放到了祖母的口中。
遼北城
鐘樓在屹立車水馬龍的街心,宣告般地輕鳴了五下,十字架式的塔尖隨之穿透酡色的斜陽,有了它的參照,恰能看到落日緩緩沉去。春末中央大街上的梨花如簇簇潔雲,風起便滾落一地花瓣兒,被叮叮咚咚穿梭不停的電車卷進去碾碎,鋼軌裡就積了一層芬芳的花泥,路過的人們都不禁深吸幾口清氣。此前冬日蹲在樹下賣冰糕的商販們都不見了,因為讓這會子的陽光曬一會子,冰糕可就脫了形了。
而遼北中學裡的學生卻是都少不了這東西的,遼北冰糕素有越冷越吃之名,血氣方剛的學生們既然冬天都不怕寒涼,天氣一暖和,更是一放學就饞得跑出來找冰糕吃。
出了校門,繞到商業城裡,就能看到新式的冷櫃,掀開之後,各種口味的冰糕應有盡有,加上向北走出中央大街的時間,買上一根冰糕花不了二十分鐘,然而很多學生卻是大半夜才回到寢室——他們是借買冰糕之名出去瀟灑了,若晚歸被夜巡的老師抓到,責任就全推到冰糕身上去。
校門不遠處的巷子口,有個長相英俊的少年挑著一籃子山參在賣,這都是品相不太好的參子,雖然富貴人家泡酒稍微有礙觀瞻,普通老百姓買回去熬水做湯卻也不錯,街邊的價格較藥鋪也便宜多了。
原本這些東西年輕學生是根本不在意的,然而卻因那少年出類拔萃的模樣,不少女同學願意在這兒逗留。
「哎,再給我來一斤。」一位個子高挑燙著捲髮的時髦女生走到他面前。
陸競雲站起身來看了看她,認真道:「你昨日不是剛來買過麼?這東西用量小,進補太多身子也吃不消的。」
「真是傻啊,送上門的生意都不要。」女孩子們都笑起來,又有一個敢說敢言的短髮女生打趣道:「小貨郎,這東西那幾天能喝否?」
「哪幾天?」陸競雲蹙了蹙眉,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