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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長時間的溺水傷了咽喉和肺。肺部嗆進了過多的水,他只要人清醒著,就在撕心裂肺地咳嗽,咳到停不下來,肺裡吐出的渾水黏液裡沾著血絲。
但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
長時間的痛苦折磨和瀕死遭遇,讓晉王整個人陷入了神志恍惚的癲狂狀態——
眼前的景象依稀是晉王府裡氤氳霧氣升騰的浴殿,忽然又變幻成了波光粼粼的水池,隨後又變幻成裝滿水的大銅缸。無論變幻成什麼,水波蕩漾的畫面都同樣的扭曲可怖。
他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兵士牢牢按住,為首那人面孔陌生,恭謹地和他商量,
「溺死在水裡,不見血,算是成全藩王最後的體面。」
嘩啦——
他驚恐地掙扎著,被按進了動盪的水波里。
深夜秋涼,冰冷的井水,從咽喉鼻孔灌進胸腔,灌進肺管。
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著,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
面目模糊的長兄在他面前桀桀怪笑,「在水裡成全了他的體面,是個好提議。時辰還早,動作無需太快,慢慢動手。即便是名滿天下的賢王,也只有一條性命。太早溺死沒意思。」
「啊——」晉王驚恐地大叫起來,手腳拼命掙扎著,兩三個宮人都按不住他的手腳。幾個老御醫在旁邊搖頭嘆氣。
姜鸞剛走進臨風殿西盡頭的寢間,迎面見二兄在床裡不住地掙扎,驟然吃了一驚,急忙快步過去,自己坐在床邊,抬手去摸他的額頭,
「二兄?二兄,可是做噩夢了?快醒醒。」
姜鶴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噩夢。
他在人間地獄裡劇烈掙扎,掙扎著揮動手臂,啪的一下重重打在姜鸞的肩胛。
姜鸞被大力猛推到旁邊,幾乎撞到床頭木板。
千鈞一髮時,旁邊伸過來一隻手臂,擋在她和床板中間,她的額頭撞在堅實的手臂上。
裴顯不容分說,託著她的衣袖,把她帶去門外。
「公主往旁邊坐一坐。晉王殿下神志尚未恢復清醒,貿然靠近只怕傷了你。」
姜鸞被他拉著,身不由己地往外走。
她揉著撞痛的額頭,不住地回頭,反覆打量她陷在床裡掙扎的二兄。明明是極為熟悉的年輕面容,如今卻浮現出極為陌生的癲狂驚恐的神情。
他們才多久沒見面?怎麼會變成這樣?
事情實在大出意料,她的聲音也忍不住微微發顫了,「二兄,他,他怎麼了。」
「溺水。」裴家簡短地說,觀察著她的神色,又補充一句,「長時間溺水,心智崩潰,引發了癔症。」
姜鸞的一顆心沉甸甸地墜了下去。
裴顯在前頭帶路,她茫然地跟著走,都忘了問自己被帶去什麼地方。
「溺水?」她喃喃地自語著,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再問身邊的人。「怎麼會是溺水?」
「說來話長。」
裴顯見她神不守舍,腳下放滿了速度,在前頭緩行帶路,詳細地解釋給她聽。
「初九夜裡,聖人服用丹藥過量,十分的不好,傳出病危的訊息。後來被御醫及時救治後,病情轉危為安。但早上病危的訊息卻被人刻意放出去了。」
他平緩而沉穩地繼續往下說,「訊息傳到了晉王府,初十夜裡,晉王帶五百兵入宮侍疾。或許是想要聽取聖人遺言,在臨終前兄弟和解;或許是意圖逼宮;或許是兩者兼而有之。但聖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想放過他。聖人的眼中釘,心中刺,始終是晉王。病危的訊息或許就是聖人自己放出去的。」
姜鸞安靜地聽了一路。
她沒有再追問溺水的問題。
兩人從後宮往前三殿的方向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