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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鸞:「……」
她怎麼把『重陽宴大射』給忘了。
大聞朝尚武,從開國時便定下了每年重陽節君臣齊聚,比武大射的規矩。
祖宗規矩,開場那一箭,必然是皇帝親射的。
八月裡國喪一場,她二兄又病著,九月的重陽宴推到了十月,但只要掛的名頭還是重陽宴,祖宗規矩還是要做起來。
如果新帝不能親自下場,輪到她這個皇太女替二兄射下開場一箭,說起來倒也是順理成章。
姜鸞沒搭理裴顯的話頭,腳步沒停,依舊噠、噠、噠的出了政事堂門。跨出門檻時,纖長的手指藏在窄袖裡,細微地握了握。
君子六藝,教習的是小郎君們。她從小受的是公主教習,琴棋書畫詩禮,沒學過射箭。
她添了件心事,出門後的腳步便慢下來,沿著長廊往前走了幾步,停住了。
她原地停了片刻,廊下候著的文鏡見她徘徊不前,大步迎過來,低聲問,「殿下可是有東西丟在裡頭了?臣代殿下去取。」
姜鸞搖搖頭,正要繼續走,不經意地卻聽見政事堂裡隔窗漏出來一句:
「殿下走了。剛才當她的面議的那些瑣碎小事且放一放,我等可以議一議盧氏如何處置的事了。」
文鏡聽得吃了一驚,飛快地瞥了眼姜鸞的神色。
姜鸞站在原地,也聽得清楚,磨了磨細白的牙。
她驀然抬高嗓音,高聲道,「聽見了。」
政事堂裡驀然陷入了漫長的沉寂。
「哼。」姜鸞從長廊裡轉出去外頭庭院,專踩著宮道兩邊青磚交錯凸起排列的長道,溜溜達達地出去。
裴顯側耳細聽,過了半晌,對在座的同僚道,「這才是真走了。」
剛才開口說錯了話,被姜鸞聽去的是李承嗣李相,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尷尬地猛咳了幾聲,再不肯開口說一個字。
御史中丞崔知海道,「皇太女殿下說得其實不錯。皇子們都是幼年出閣,跟隨師長,讀書做學問,讀到十七八歲,學問大成,就可以入六部擔當重任,歷練人情了。公主們學的是另一套詩書雅文,如今十幾歲的年紀讀起四書五經,做起策論文章,等到學問大成,至少也得七八年……」
他繼續道,「但皇太女聰慧,心性已經長成。觀人做事,人情練達,不是幼年的皇子可以比擬的。皇太女半日讀書,半日觀政的提議,聽起來倒是不錯。但此事慎重,還是需等王相病癒回來,我等才好商議定下——」
裴顯打斷他,「皇太女聰慧不假,但她並未學過治國之道。入朝觀政,如果始終一言不發倒還好。如果她聽到半截,有了自己的見解,開口吩咐我們做事,你我是聽還是不聽。」
崔中丞噎了下,不開口了。
裴顯淡淡道,「還是送去含章殿讀書省事些。這是裴某的意思,李相不妨轉述給王相知曉。」
政事堂裡安靜了一會兒,另起了話頭,果然開始議論起盧氏如何處置的後續事宜。
皇太女要求在政事堂裡旁聽,觀人做事的討論便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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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入了深秋,皇宮裡的景象變幻,呈現出一副和春日截然不同的秋景。
姜鸞繞過主道,專程沿著一處偏僻路徑的銀杏樹道往後宮走。
文鏡帶領八名親衛,扶刀跟隨在身後。
自從姜鸞冊封皇太女,入主東宮,文鏡這個公主府親衛指揮使也跟隨入東宮,重新任了羽林衛中郎將的職位。
姜鸞快步疾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腳步,「煩。」
她回想著剛才政事堂裡的應答,各人的細微神色反應,
「我怎麼覺得,你家督帥存心攔著我,把我拘在後宮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