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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歡一剎驚醒。
秋夜漫漫,帳幔上覆壓著黑濃的剪影,牆垣外間或有低低的浪潮聲襲來,虞歡攥緊拳頭,從床榻上掙起。
四下寂靜,風聲都無,夢魘裡的哭喊聲、驚濤聲更顯刺耳,虞歡深深呼吸,掀開帳幔,要喚春白,忽見床外擺放著一個眼熟的木匣。
屋裡沒燃燈,借著幽淡月色,虞歡認出這是裝放貝殼的那個木匣,一愣後,開啟匣蓋。
滿匣貝殼被月光映亮,一塊殼扇裡,靜靜地躺著一顆瑩白圓潤的珍珠。
珍珠?
虞歡心頭驀然一震,像是被什麼烙了一下,原本冰涼的身體開始發熱。
哪裡來的珍珠呢?
腦海里莫名閃過一人身影,虞歡心如擂鼓,拿起珍珠摩挲在指間,走下床榻。
天邊的雲層後躺著一輪將沉未沉的月亮,夜半三更,天地俱寂,院角水池裡投映著靜默的松影。
虞歡從廂房出來,推開主屋的房門,悄聲溜進裡間。
齊岷睡在裡面的拔步床上,床幔沒有放下來,虞歡一眼便看見他身穿褻衣平躺在床上。
虞歡握緊手裡的珍珠,走上前,便要在床頭坐下,不及落臀,手腕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鉗住。
虞歡被撂倒,痛聲慘叫,齊岷認出她的聲音,瞳孔收縮,鬆開手上力道。
虞歡躺在床上,長發散開,眉心深顰,咬唇忍痛,桃眸裡汪著一層盈盈淚霧。齊岷心頭劇震,瞪眼盯著,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夜風吹拂著垂曳的床幔,秋意大概是濃了,月光裡飄來淡淡的桂花香,齊岷胸膛起伏,耳膜裡震動著咚咚的巨響,緊盯虞歡審度半晌後,漠然開口。
「王妃莫不是發瘋了?」
虞歡凝視著齊岷模糊的面容,哀聲道:「我做噩夢了。」
齊岷皺眉。
虞歡道:「我夢見你押著我去地牢,讓我看被囚禁的父親、繼母、弟弟妹妹。」
齊岷眉間陰影更深,眼神裡閃過錯愕。
虞歡又道:「我還看見了母親。母親為出嫁的我梳發,要我嫁一個心儀的郎君,我向她拜別,走後,聽見父親在大聲喊我的名字,要我救他,繼母也在喊我,要我來救。我沒聽,一直往前走,前面有很高很高的浪。」
齊岷聽到這裡,眼底陰雲蓄壓。
虞歡眼神慢慢聚焦,望著他道:「我跳進去了。」
齊岷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表情,喉結滾動幾次,喉嚨似被什麼攫住,難以出聲。
昨天在海邊,他問她可想過以後相遇該如何自處,她笑著反詰他為何就確信一定還能再跟她相遇。那一瞬間,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有一種虞歡要結束什麼的直覺。
現在,她來告訴他,她做噩夢了,在噩夢裡,她選擇跟滔天的海浪融為一體,這是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
齊岷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啞,又啞又沉厲。
「你要跳海?」
虞歡默然,眼眶裡的淚水似更洶湧,良久,才道:「我想過。」
齊岷眼底冷霜凝結。
虞歡的手腕忽然在掌心裡掙扎,齊岷低頭,拿開手,看見她攤開的手心裡放著一顆珍珠。
齊岷眼神又一變。
虞歡低聲道:「是你送我的嗎?」
「是。」
齊岷知道瞞不住,也沒什麼可瞞的。
虞歡唇角微翹,拿起那顆珍珠,摩挲著問:「為什麼送我?」
齊岷聲音裡的冷意不減:「不是你要的?」
虞歡似笑非笑:「我要,你便會給麼?」
齊岷不答,起身下床,去拿櫥櫃上的火摺子點燈,腦海里還迴蕩著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