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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染拿銅衡挑開門簾往裡看。
那人穿著喜服,蓋著紅蓋頭,一動不動地坐著。
賀舒霆被嚇得小臉煞白,聲音顫抖,「要不你再我把打暈了吧。」
姜染不理他,將籮筐放在腳邊,拿銅衡去掀蓋頭。
誰知,這一掀,竟掀出自己一身雞皮疙瘩。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扮成女裝的男人!
姜染在掀蓋頭之前,有無數設想,裡邊兒可能是什麼妖魔鬼怪,也可能只是個紙人,但他沒想過會掀出一個男人。
那男人抹著鮮艷的口脂,面頰上是兩團濃鬱的腮紅,上腮紅的手法著實敷衍,導致這兩坨腮紅很不勻稱,一團大,一團小。
驀地被姜染掀了蓋頭,那人甚是不滿,站起來就往外走。
他的個頭挺高,一站起來頭便頂著那軟轎的頂部,發上的金釵與頭髮纏在一起。
姜染趕緊往後退,給那人讓路,慌忙間又踹翻了腳邊的背簍,賀舒霆那顆腦袋「哎喲」一聲地滾了出來,正落在那人的腳邊。
賀舒霆這一滾,把自己滾地頭暈目眩,「我就只剩這顆金貴的頭顱了,你能不能小心點兒?」
那個剛出轎子的男人看見賀舒霆,身體僵硬了一下,卡在轎門處,不進也不出的模樣。
賀舒霆圓睜著眼,仰面朝上,與那人對了一眼後驚呼:「儲邑!」
被人叫出名字,那人再次僵硬了一下,隨後也不顧纏在一起的釵發,忽然將賀舒霆捧了起來,再三確認:「小啞巴?」
「是我是我,我會說話了!」賀舒霆喜上眉梢,被心上人捧在手裡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可儲邑面帶怒色地看著姜染與銀眷,不由分說地責問:「是你們將他害成這樣的?」
「這就冤枉了。」姜染抬了抬手,收起銅衡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你為什麼不問問他?」銀眷道。
「我來解釋!」賀舒霆剎不住嘴,「讓我說讓我說!」
儲邑瞪了他們一眼,抱著賀舒霆的腦袋又縮回了轎子裡。
過了許久,算是把往事都瞭解清楚了,儲邑抱著賀舒霆的腦袋,從轎子裡邊兒出來了,倒是個懂禮貌的,當場與姜染他們道了歉。
「所以……你為什麼打扮成這樣,坐在轎子裡?」
現在輪到儲邑來為姜染解惑了。
儲邑這副裝扮,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恥,他將紅色的嫁衣脫下,擦乾淨臉上的胭脂,與他們解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其實拜堂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與我拜堂的紙新娘隔著紅蓋頭,好像特別想與我說什麼……」
後來儲邑與紙新娘被一起送入了洞房,龍鳳燭旁,儲邑多飲了兩杯酒,還在心中惦念著賀舒霆,未曾料到那個紙新娘忽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當時被嚇了一跳,豈料那紙新娘忽然開口說話,提醒我快跑。」
「我當時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但看她的神情,好像看到了極其畏懼的東西。再往後,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人死後,記憶會出現丟失的狀況,所以時常會有一些鬼,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依然把自己當活人。
賀舒霆算是聽明白了,「所以你打扮成這樣,是來尋找記憶的?」
儲邑點了點頭,「我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所以這次我想用紙人的視角,看一看她究竟在害怕什麼。」
賀舒霆長舒一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女裝怪癖……」
卸掉妝容的儲邑臉色有些發青,他確實存了一口怨氣,咽不下,也吐不出。
「那你從紙人的視角,看出什麼來了?」姜染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