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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離塵一邊收起手帕一邊對她說:「那日在界門處,不是故意丟下你。」
「……」
「是因神魂歸界,自動回到了奉君殿的本體,並不受我控制。你尋我時,我亦剛剛醒來。」他回過頭來專注地看她,「從來不是故意丟下你。」
露凝被他眼神所懾,本能地後撤身子,卻被他握住了手。
「你與那些散修說的話我都聽得到。若星燈不出現,我會去救你,帶你回來。」
「……可你沒去。」
「是我的錯。」他又一次乾淨利落地認錯,「你那樣害怕,我卻還在自欺欺人,負隅頑抗,是我的錯,你要如何懲罰我都可以。」
露凝緩緩握起手:「我哪裡有本事懲罰你。」
「你有。」他突然靠過來,在她耳邊極低地說,「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反抗。這世間之內,六界之中,只有你有這樣的本事。」
他用一種隱晦的措詞暗示她:「我很善於忍耐。」
忍耐各種各樣的手段。
只要她想,他什麼都可以。
如果她有需要,他甚至可以掌握流血速度的快慢。
意味不明的話中包含了許多血腥,耳畔拂過微涼的呼吸,很癢。
露凝閃躲了一下,因他正攬著她,這一閃倒像是主動鑽進他懷裡。
她趕緊想起來,卻見白色的小紙人俏皮地跳到了她面前。
「我教你用它可好。」
怕她想到有陰影的畫面,他很快說起別的,小紙人跟著他的話跪下來,不斷朝她作揖,嘴裡哼哼唧唧,看起來可憐極了。
露凝盯著它沒說話。
解離塵:「不急在一時。」
他主動放開她,她似乎鬆了口氣,解離塵看見,長眸微闔,掩去裡面的情緒。
「我明日再來看你。」他抬腳走遠些許,「夜舞很快會來見你,你與她同來自凡界,她若陪你,你當會自在一些。」
露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安靜地目送他離開。
他走得也很乾脆,不曾回頭,像怕再多留片刻,她就會拒絕他。
他是如今的九州第一人,更可能是未來九天仙盟的盟主,紫微帝宮之下最大的人。
他受修界尊崇,皇權於他來說都只是一粒卑微的塵埃,現在卻對她低聲下氣,散盡孤高,只為一絲和顏。
露凝站起來追了幾步:「等等。」
解離塵腳步頓住,回過頭來,磅礴的靈力與離州靈脈的雲霧聚集在他身邊,為他鍍上淡淡的柔光。
露凝緩緩抬起手:「你忘了它。」
小紙人坐在她手掌心,垂頭喪氣地盤著腿。
解離塵掃了掃它,它渾身顫抖了一下,好像從他冰冷的眼神裡看出了「沒用的東西」五個字,嚇得直往露凝懷裡鑽。
露凝:「……」
她看著幾乎鑽進她衣領的小紙人,輕輕揪住它,盯著它片刻無奈道:「算了。」
話是對解離塵說的:「它就留下吧。」
天光大盛,暖風拂面,露凝有一瞬覺得很刺眼,因為解離塵笑了,是個極為外露的笑,輕易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在高興。
這樣的他越發熟悉,就是她對人冷清,唯獨予她柔情的夫君。
他一直知道她喜歡他什麼模樣。
那也是他的一部分。
所以他可以扮演得很好。
只要她喜歡,他可以永遠在她面前扮演聖子神君。
他不會讓她看到自己被仇恨纏繞,被邪魔緊縛,殘忍惡劣的模樣。
哪怕要滅世,他也會天塌地陷之前,為她留下唯一的淨土。
「我明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