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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臟一縮,背好潛離道:「抓緊我啊小狐狸。」
小道士周身爆發強勁靈流,在甬道內跟著白兔的影子瞬移,那兔子見此只管撒開了短腿蹬起來,快得留下一連串殘影。
風馳電掣地七拐八繞了好一會,他們都看見前方的甬道盡頭湧進了光芒。周刻對潛離說:「你看,天亮了。」
潛離點過頭,忽然寒毛直豎:「不好……」
「不怕。」周刻低聲,背好他朝那光芒盡頭而去。
白兔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壓力而停下了奔跑,惴惴不安地放緩腳步小跑,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看周刻他們。
周刻鎮定自若地朝外走,他背著潛離踏進光芒區域,甬道盡頭光芒萬丈,出口處有一紫衣人站在那裡,身披風霜與冬末的陽光,但他的眼睛已經亮不起來了。
賀如鈺看著他,瞳孔泛起猩紅。
第52章
在三百年以前的吳國國都, 賀氏意味著炙手可熱。賀氏男兒官拜相國,女兒登極後位,王座上的吳王身上流淌一半賀氏血。意圖踏入仕途的無數野心勃勃者,都繞不過踏進賀家門折腰。
某一年初春, 一個年幼的乞兒無知地在這背景下被牽著踏進賀家的大門, 並由相國授予賀如弦這個名字, 成了賀家的第六個義子。除此之外,他上面還有五個義兄, 同為顛沛中人。
這性命與姓名皆是賀府賜予。這六人尊相國為父,側身為臂膀,俯首為影衛, 生死無怨言。
往後歲月,深恩浩蕩,唯效忠爾。
賀相國中年得子,小公子賀如鈺剛會走路便在六個義子的守衛與注視下成長。其中老六與公子年歲最相近, 也最親近,唯一被小公子拉著袖子喊過聲哥哥,其他人都被喊了聲叔。
「嘁, 誰叫咱們沒老六長得齊整。個個老氣橫秋的,不如老六瀟灑標緻。」被喊了叔的幾個義子忿忿不平, 開完玩笑後又勾搭著那老六的肩膀叮囑:「如弦,以後我們要是在外出任務,小公子親近你, 你就好好守著公子。外邊盯著賀家的人可太多了,義父軟肋就是這小糰子, 咱們幾個再沒本事,也得把公子護好了。」
「我知道。」少年搭著弓習武而笑, 「公子良善可愛,我定然會好好護著的。」
這一知道便是十二年,護到吳國和東境宋國發生戰爭。越往後拖吳國劣勢越明顯,王不肯降,力主強戰到底。兩國派使節來往,賀相國出使,私下曾送出書信,由其義子親自越過防線送到。
那時他以為那是一封力陳利弊,力求談和的書信,因義父也是這樣告訴他的。僵持數月後,兩國也確實放下了刀劍談和。
相國惶惶不安過一陣子,派人悄悄打點過闔族上下,後來見諸事一切照舊,吳王稱要嘉獎相國首功,這才逐漸安心。
然而到那一夜,吳王送來的旨意卻並非褒獎相國出使邦交有功,而是轉述宋國送來的相國親筆書信。上書叛國,毫無誣陷。
是夜賀府大火,賀家六郎只來得及扛出一個小公子。
從一路竹馬,到一路無數瀕死逃亡。
世間再無人能使我全盤依賴信任,也再無人能使我奉行盡忠。即便是愚忠,也是我剩下的唯一選擇。
及到白衣人出現,他們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空隙,再來容下誰人。
冬風宰割著前世今生者,周刻背著潛離抬頭看著那逆著光的魅,識海里的前世記憶翻湧,一時間心如刀割。
賀如弦護著的小公子還站在那裡,卻早已徹變。
賀如鈺低頭看著他,眼角齜開裂痕一般的紋路:「你把陣法……毀壞了……」
周刻點了頭,聲音嘶啞:「化成灰了。」
那一剎那,賀如鈺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