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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衝擊過來,程廬眸光一沉,把唐梨扯到陰影深處。
一高一低,兩道影子被投射到了巨大的水泥牆壁上。
「就這麼想聽?」程廬把人箍在懷裡,垂著眸忍著笑問。
唐梨仰起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
這人總算活過來了。方才臉色煞白,滿頭大汗,眸子裡帶著凌冽的劍束好似隨時都能傷害自己。
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有時候做個小壞蛋,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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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進行到後半場,所有人期待的pogo開始了。
臺上燈光一閃一滅,嘶啞的音響怪獸開始捕獵,它們吐出蠱惑的聲浪,誘惑著臺下的人們收斂起世俗的愚昧,加入這場充滿刺激的「祭祀」之舞中。
所有人手肘朝下,以免傷到其他人,他們抱胸,蹦跳,撞擊,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從前往後,從後往前,想怎麼撞就怎麼撞,這裡沒有國界,沒有階層,沒有人在乎你口袋中碎銀幾兩,你需要做的就是隨波逐流,無休無止。
程廬直直站著,居高臨下睨著下面舞池。幽藍光束打在他的臉頰上,氤氳出強烈的割裂感。
唐梨想起在古漳黑膠店偶爾聽到的那首《刀鋒》。
程廬或許也曾叱吒於這樣的舞臺,握著話筒揮舞著手臂,與臺下粉絲合成一股熱流,互相激盪著彼此的心。那時的他熱愛一切的一切,即便臺下粉絲寥寥數個,也遮擋不了他臉上洋溢著的灑脫沉醉的光澤。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現在變得如此……冷寂疏離又孤獨?
就在這時,曲風驟然一變。
菩提樹的主唱癱坐在舞臺邊緣,兩條腿隨意地搭著,吉他聲掃出一條長長的愁緒,從臺上飄到臺下,纏繞著所有人的心,抽縮,紮緊……
「他說,他對我的喜歡,是沉下去的喜歡。」
「他說,他對我的喜歡,是剋制出的喜歡。」
「你可知道,沉下後的無盡掙扎才更珍貴。」
「你可知道,剋制後的情不自禁才更動人。」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這樣的喜歡,一文不值。」
黑暗中,伴唱的聲音一點點起步,追隨,迎合,填補,與主唱的聲音合成一團柔和的光暈,籠罩著所有求而不得的人的心。
唐梨眸光一閃,順著聲音尋過去……雖看不見伴唱的樣子,可他的聲音卻有特殊的識別度。
菩提樹主唱聲音偏低啞,典型的金屬嗓,伴唱聲音像滾滾河流,可以容納每條從山窪裡流淌出來的小溪,又可匯集出汪洋水面,音域跨度大,僅僅一首抒情歌便呈現出別樣的特質,讓人過耳不忘。
沉寂憂鬱的曲調隨著伴唱的吟唱進入高、潮,主唱站起來,徑直走到舞臺中央,一轉身,光束驟然投下,輝映一片。
唐梨一眼看到默默站在角落裡的那位伴唱。
個子中等,偏瘦弱,面容有些模糊,只是這身憂鬱氣質倒是獨樹一幟。
她轉臉看向程廬,卻發現一直心不在焉的他竟直直盯著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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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樂隊唱了一首最經典的歌曲致敬今晚的粉絲後,表演結束。
走出門,清冷的冬夜氣息撲面而來。
門裡門外,儼然兩個世界。
門裡燥熱、無畏、放縱。門外冷寂、收斂、剋制。
這個世界不能只有一面,不然人會發瘋。
兩人並行,順著街巷往主街走去。
路旁是白天堆積的雪,深夜溫度驟降,到處都是濕滑的冰面。
唐梨小心翼翼拉著程廬的袖子,即便如此也幾次差點摔倒,要不是程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