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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些外在的雜音逐漸塵埃落定,一個聲音水落石出般響起,從無到有、從低微到分明:看一下,就看一下……如果真的有,你也能早做準備不是?
沈愔狠狠閉了下眼,將發涼的指尖攥在手掌心裡,用力之大甚至讓手指關節發出一聲脆響。
誰也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沈愔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就像人們無從想像一個從小到大品行良好的人第一次做賊時,三觀會遭受怎樣的暴擊。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沈支隊終於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撥開夏懷真散落半身的長髮,將她襯衫衣領稍稍往下撥拉了下……
然後,他瞳孔急劇凝縮,像是被燒紅的針紮了。
在西方宗教神話中,有一種說法是有罪之人下到地獄後,會被罰入硫磺河洗去罪孽。雖然沈愔是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對這些宗教迷信一貫嗤之以鼻,但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緣由莫名地想起了這個說法。
——如果神話中的硫磺河真的存在,也不過如此了。
只見夏懷真露出的半邊肩膀上布滿了大片的傷疤,讓人不自覺地聯想起粗糙的樹皮,或是冰冷的蛇鱗,盤踞在這女孩身上,彷彿帶毒的詛咒,紮根在骨血深處,至死也無法擺脫。
又或者,那本就是有罪之人浴火重生的代價,當她傷痕累累地爬出硫磺河,遺忘了血腥罪惡的前塵時,曾經的罪孽同樣掩蓋在了重重的傷疤之下。
……比如說,那條烙印在靈魂上的咬尾蛇。
沈愔手指神經質地顫縮了下,那一刻他不禁想起多年前的那場遊船爆炸案。然而這個下意識的反應驚動了夏懷真,這女孩猛地從沙發上坐起,整個人一瞬間切換至應激狀態,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鮮血瘋狂湧上頭頂,以至於有那麼一時片刻,她雙眼通紅,呼吸不由自主地停頓了。
沈愔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一時在「被現場抓包的心虛」和「發自心底的擔憂」之間左右為難了下,良久才試探著伸出一隻手:「怎麼,我吵醒你了?」
夏懷真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抓住瀕臨逃逸的三魂七魄,硬生生塞回主心骨,茫然混沌的眼睛裡終於凝聚起一點神采:「沒……咳咳,就是做了個夢。」
沈愔和她對視片刻,確定這女孩清醒過來後,起身倒了杯熱水給她:「什麼夢?能和我說說嗎?」
夏懷真不太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感受,感覺像是光著身子在街上裸奔,想想就沒臉見人。但她對沈愔沒有這層心理障礙,可能是因為沈支隊總是讓她想起某個逝去很久的故人。
也可能只是因為她在沈愔家吃了這麼久的軟飯,已經沒有臉皮可言。
這姑娘捧著熱騰騰的茶水杯,仔細回想了一下,有點沙啞地說:「其實……我也記不清夢見了什麼,只是覺得有人在追我,於是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沈愔很認真地聽著。
「可是不論跑到哪裡,腳步聲都追著我,我一著急,就醒過來了,」夏懷真揉了揉微微發紅的鼻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挺無聊的吧?」
然而沈愔沒有笑,他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夏懷真:「……你還記得夢裡追逐你的腳步聲是怎樣的嗎?」
夏懷真沒想到一向條分縷析的沈支隊會對一個無厘頭的噩夢刨根究底,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呃……聲音很脆,頻率不是很快,每一步都很從容,像是……像是女人的高跟鞋敲打在石板路上發出的動靜。」
沈愔心頭微微一沉。
那個瞬間,他彷彿無端穿越了光陰,回到多年前那個陰暗潮濕又充斥著血腥味的囚籠,傷痕累累的身體被禁錮在刑椅上,連動一動手指頭都無比困難。眼睛上蒙著厚實的布條,他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光照,只能調動聽覺和嗅覺感知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