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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徽沒看他,盯著眾皇親一字一句道:「夕顏不樣乃世人愚論,先帝不喜,朕喜。」
眾人面露驚色。
梁徽卻像得了逞似的勾起嘴角,上挑的眉梢在香火紅燭下有種怪誕的邪肆和陰鷙:「都想處置君後是吧?嗯?」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脊背升起寒意。
梁徽背起手慢悠悠地晃過每一座金像神佛面前,聖光在他背後形成威嚴的底色,更顯得人深色莫測:「你們個個都是這宮裡了不得的長居客,唯獨朕沒在這兒住過幾天,但也知道親自給神佛、先祖上香、敬茶、拭靈牌的便是祭祀的遊使,怎麼?你們想剜遊使的心頭血?」遊使是祭祀中溝通兩屆的使者,在民俗中是極受尊敬的角色。
梁徽忽而不笑了,說冷臉就冷臉,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格外陰鬱威嚴,字字鏗鏘震耳發聵:「君後為中元節勞累忙碌,事事親力親為,力求十全十美,挑茶抄經備香火,為顯心誠,就連這宮祠的靈牌君後都親手擦過!」梁徽癔症發作般,直接把手伸進爐子裡抓了把香火燒完的灰燼細細捻了捻,甩手往下頭一揚,極冷道:「諸位走個過場的有何資格說君後不敬不誠?朕看是你們坐享其成借花獻佛無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
滿屋宗室被他的混帳性子嚇得渾身一震,彷彿第一次見這般不敬神佛、毫無敬畏之心的帝君。
唯有祝知宜不怕,抬起頭看殿上威嚴的帝君……梁徽竟然知道?
他還以為這些天他們見不著面,梁徽根本無暇理他,也不會知道他沒日沒夜地在忙些什麼。
老王爺被梁徽氣得渾身發抖:「照陛下如此說來,君後便一點錯也無?犯下如此錯漏我等還應感恩戴德?」
梁徽理直氣壯義正嚴辭:「誰享了好處的就是該感恩戴德!」
「朕亦非偏袒君後,是君後本就錯不至此,要罪罰得當。君後御下不嚴假信於人出了批漏,罰其在宮祠抄經思過半月,鳳權由——」
太后眼睛緊緊盯著梁徽的唇。
梁徽勾唇,幽幽吐出幾個字:「由沈君儀暫代。」
太后長指甲陷入掌心裡,忿忿道:「皇上如此明目張膽偏私就不怕先怪罪麼?君後,你往日治宮頭頭是道,口口聲聲不以規矩不成方圓,怎麼,如今輪到自己身上,便嚴於律人寬於律己?不覺可笑麼?那是不是往後,人人都可逾僭祖制,為所欲為?」
祝知宜剛一拱手,梁徽便又立馬按下去,擋在他前頭,完完全全隔斷太后盯他的視線:「君後所作所為樁樁件件有目共睹,先祖聖明,不會責怪純孝之人,神佛有靈,也不會刁難無心之失。太后不要以己之量度神明氣度。」
「你——」
「太后說不該嚴於律人寬於律己,那好,」梁徽根本不讓她說完,直接牽起祝知宜的手,舉起來,大大方方示於人前,「帝後同體,君後失職,朕也有責任,朕陪著君後受罰思過,抄寫經書。」
眾人心頭一跳,萬沒想到皇帝來這麼一招,他們再不忿,也不能讓天子也同罪同罰真的剜出一碗心頭血來。
祝知宜也微睜著眼看他,他想回握住對方,梁徽又輕輕把手放開了。
此事就這麼被梁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眾人氣鬱不得發,卻未曾想梁徽還猶不肯作罷,冷聲道:「既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諸位身為皇親也該以身作則,你們口口聲聲君後不敬不孝,自己卻在祭祀布法中,罔論天家,言語無狀,叨擾神佛,擾列宗清靜,理該謝罪,為顯心誠,朕看今日在場之人,男室闢穀跪拜頌經兩日,女室抄經書十冊供司禮監燒頌祈福好了。」
誰敢說不?不願就是不敬祖宗,不畏神佛。
祭祀散了,祝知宜被宮官剝下霞金鳳服、琉璃冠飾,換上素衣,遣往思過的清冷宮祠。
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