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第1/2 頁)
隋寅牢牢記著君後臨行前對他寄予的期望和囑咐——「護國忠君」,說:「臣不敢。」
梁徽下頜咬得很緊:「恨朕可以,但不許這麼說他。」
「他不會有事,他只是怨朕,所以不願意回來,不願意讓朕找到他。」
祝知宜從來都是最不會說謊的,臨行前的那個問題,祝知宜眼睫掩下去黯然與失落、不自知蜷起的手指、因為緊張而抿起的嘴唇——或許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但梁徽看到了。
他以為梁徽沒有看出來,梁徽便假裝沒有看出來。
祝知宜是最體面的人,他的自私、利己和冷漠殘酷都被對方用寬容、得體和溫柔去粉飾太平。
甚至為了梁徽能安心打仗,祝知宜走之前還說很多鼓勵他、信任他的體面話。
梁徽也配合他,可他知道自己在城門下那個下意識的反應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甚至不曾猶豫過一秒就把祝知宜捨棄了,意味著他自私利己、功利薄涼的本性深嵌入骨髓。
這很傷人,很令人難堪,可祝知宜依舊用自己的純善、寬容撫平了一切。
雖然祝知宜什麼都沒說,但梁徽就是知道。
祝知宜只是不捨得同自己真的計較什麼而已,從來都是。
「他想要的很少,但朕什麼都沒給過。」
「他太累了,他不肯回來,他在懲罰朕。」
梁徽越發陰晴不定,一否眾將儘快啟程歸北的提議,直接舉軍西進,打了個郎夷措手不及。
既然地宮找不到人,那鍾延最有可能就是西潛。
郎夷大驚,忙亮出那份大梁君後親自擬定的休戰條約,梁徽陰鷙譏諷:「那便當朕撕毀條約,或是——」態度蠻橫輕蔑,「你把和你們簽訂這份條約的人找出來見朕。」
如果郎夷能把祝知宜找到交出來,那他就不打。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君子,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當初趁機打劫落井下石的郎夷,最重要的是——他要拿到那本祝知宜心心念唸的毒蠱外輸帳目,如果他能還先太子先太傅一個清白,他的清規會回來嗎?
會嗎?
會的吧。
大梁元慶三年,昭帝梁徽舉兵進攻郎夷,屠城三日,郎夷使臣求饒,昭帝無動於衷。
眾將無不心知肚明,梁徽攻打郎夷是假,遷怒、尋人是真,但……太過了,真的太過了,再這麼打下去,少不得大梁一個欺小凌弱、殘虐無道的罪名,梁徽在史冊也要記上一筆荒暴無度。
再者尋人之事就是個無底洞,梁徽作為一個失妻的夫君可以一直悲痛,但作為一個帝王則不能一直胡鬧,出征多時,京上已頻頻來函,北上刻不容緩。
但梁徽置若罔聞我行我素,一些德高望重立了戰功的老臣再三上諫言無果後不得不再次跪諫:「陛下之痛我等感同身受,君後大義吾輩永記於心,但如此漫無目尋人不是辦法!!」
「或許君後早就化作英靈,陛下當節哀奮起,整肅朝野,一統河山,才不愧君後英魂。」
梁徽雷霆震怒:「英魂?」
羽翼豐滿、君威日盛的帝皇像是被戳到痛處絕地而起的困獸,將摺子狠狠擲了一地,眉目陰翳狠厲:「英魂?」
「你再說一遍?」他咬著牙又重複了一遍,「英魂?」
眾臣大驚,君上瘋了!
搜查無果的時間越來越長,梁徽心中的恐懼和不安越來越深,他鴉睫一覆,如烏雲雷雨,眼尾狹長通紅,搖曳燭火之下顯得陰鷙妖冶:「你們知道他是誰麼?也敢在這兒妄言他的生死。」
帳中之人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
梁徽「騰」地站起來,底下的人驚嚇地退後一步,他雙手撐在案上,不知是在反駁眾將還是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