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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擠壓死的？&rdo;程子硯問。

我笑了笑說：&ldo;擠壓綜合徵未必就是擠壓死亡的。不過這個名詞，確實來源於擠壓傷。如果有巨大或沉重的物體壓迫或擠壓或撞擊機體，會造成面板和深部組織的廣泛損傷。當然，如果是被長時間拷打，也一樣會形成深部組織的廣泛損傷。既然形成同樣性質的損傷，就會有同樣的死因，這種死因被我們稱之為擠壓綜合徵。&rdo;

&ldo;看起來這個人的後背、屁股和大腿都是損傷對吧，那不是屍斑。&rdo;程子硯好奇地踮腳越過韓亮去觀察屍體。

我點點頭說：&ldo;對，屍斑和損傷還是很容易區分的。屍斑沒有邊界、程度均勻、位置特定，有的時候還能指壓褪色，而損傷可不行。這個死者的背後都是損傷。因為他是蜷縮狀態右側臥位的，所以屍斑都在右側。&rdo;

&ldo;這麼多瘀青是蠻嚴重的。&rdo;程子硯說，&ldo;不過，僅僅是大面積的瘀青，也可以致死嗎？&rdo;

&ldo;可以的。&rdo;我說，&ldo;但並不是絕對的，每個人的耐受能力也不同。軟組織挫傷以後，血漿從血管裡大量滲出，有效血容量減少，損傷的肌肉細胞釋放出大量肌紅蛋白入血，以及紅細胞破壞之後血紅蛋白進入血漿，經腎小球濾過後在腎小管特別是遠曲小管內形成管型，小管上皮細胞壞死，周圍有炎症細胞浸潤，也被稱為低部腎單位腎病。挫傷的軟組織產生多種毒性代謝產物，同時，因為腎小管堵塞，導致發生急性腎功能衰竭和創傷性休克。我們就把這種一系列複雜的致死因素，稱為擠壓綜合徵。&rdo;

程子硯一臉茫然。

我知道對於非學醫的新手，很難懂得我剛才那段話的意義，於是補充道：&ldo;不用管那麼多原理，反正大面積皮下出血的死者，在排除其他死因之後，這就是最常見的死因了，可以透過腎臟的組織病理學結構來確證。擠壓綜合徵除了在災害事故中發生，最常見的，就是長時間虐待和拷打了。&rdo;

&ldo;第一次知道只是瘀青都可以死人。&rdo;程子硯說。

&ldo;當然。&rdo;我說，&ldo;不過每個人耐受力不一樣，同樣的傷，有的人死，有的人不死。但是鑑於這種損傷對身體尤其是腎功能的損害，所以即便是不死，六個巴掌大小的挫傷就可以鑑定為輕傷二級，十個巴掌大小的挫傷就可以鑑定為輕傷一級，而達到三十個巴掌，就是重傷二級了。這個人即便不死，這種程度的長時間虐待和拷打，也夠重傷二級了。&rdo;

&ldo;那你怎麼知道他遭受了長時間的虐待和拷打啊？&rdo;程子硯說。

&ldo;因為他身上的損傷是被圓形棍棒無數次擊打形成的。&rdo;我說，&ldo;而且，他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進食了，這一定就是一起虐待、拷打致人死亡的案件。&rdo;

此時，我已經脫去了解剖裝備，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們都裝進一個紙箱。我告訴大寶，一會兒脫下來的解剖裝備都要放進這個紙箱，然後直接送去焚化爐燒掉。

我跟著程子硯走到樓上物證室，林濤正一隻手拿著一個多波段光源往紙箱裡面照射，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小鐵罐。

我知道，林濤正使用魯米諾試劑在檢驗發現紙箱內的潛血痕跡。

我沒說話，走到林濤的身旁，也往紙箱裡看去。雖然沒有戴專用的眼鏡，但是我從紙箱內部畫出的圈圈，也知道林濤在紙箱裡面找到了不少潛血痕跡。

&ldo;你真是夠浪費的。&rdo;我笑著說，&ldo;這一罐魯米諾可不少錢呢，你就在這裡這樣浪費，就不怕納稅人找你麻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