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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雁凌霄緊繃的嘴角軟和幾分,讚揚道:「你辦事牢靠。」他手中把玩的香囊,仙鶴都起了絲,鑲作眼睛的珠子早已不見,綢緞瞧著都發黃了。
紅藥見狀,想起連良娣在時玉英殿的活潑熱鬧,只覺得心中悲涼。她吶吶問道:「陛下,可要奴婢尋宮裡的繡娘把絲線補一補?」
「沒別的事就下去,不用沒話找話說。」雁凌霄一哂,性子還是如以往那般油鹽不進。紅藥矮下身告退,雁凌霄拋動香囊的手卻停了。
雲消雨散,清澈的月光掠過窗欞一片片地散落在青金石磚上。雁凌霄靜靜看了會兒如霜的月色,自己都覺得諷刺可笑。他並非戀舊之人,只是被困囿在過去,或許永世不得解脫。
梁都,秦國公舊邸。
連翹翹盤膝坐在羅漢床上,口中嘬嘬地哄犀哥兒吃奶糕糊糊。她人瘦了一圈,像秋天的葦杆,精神尚可,還能騰出手來推小女兒的搖床。
「欺人太甚!」南姨提一隻紅木食盒進屋,嘴皮子一掀,倒豆子似的罵,「外院的廚子說是御膳房出來的,說過幾回兕子姑娘食不得魚蝦,成天見的做魚肉、蝦丸,把夫人的話全忘到南天門外去了。」
連翹翹寬慰她:「梁都河鮮多,裴大人派來的廚子手裡銀錢都有定數,他們也不是有意的。兕子吃不了魚,就拿昨個兒剩的肉乾撕碎泡軟了給她做肉粥喝。」
他們已經被軟禁在國公府五個月,裴鶴深諳殺威棒法,頭兩日不給水米,把兩個小兒餓得奄奄一息。還是連翹翹卯足必死的心去撞門,裴鶴才像剛想起來似的,點了兩個啞巴奶媽,一個成日喝大酒的老廚子,再送來兩箱簡陋的衣物和被褥。
他本想著,明月樓嬌養起來,又送到北紹王府,去宮裡做娘娘的女人哪受得了半分磋磨?等連翹翹去求饒,享受完雁凌霄的女人給他下跪的趣味後,他再大發慈悲揮手送幾條皮子褥子。
卻不料,連翹翹得了餓不死的吃食,便專心和南姨一道教養起兩個孩子。都說賤名好養活,就取了犀哥兒、兕子一對乳名。沒奶水才去找奶嬤嬤,再不濟把奶糕用熱水化開,竟也沒生病,磕磕絆絆的養大了。
被褥陰濕發黴,她們倆就把正院的所有褥子拆開,撿出勉強能用的,晾曬幾日後重新縫回去。多出的碎布頭,洗乾淨後拿去做尿布倒也相宜。
南姨開啟食盒,給連翹翹盛一碗擱了瑤柱絲的白粥,再端出一盤油膩膩的燒鵝,一碗魚羹,一疊素餅。
二人在矮几邊對坐,連翹翹見了燒鵝上泛白的油花,眉毛都不帶動的,夾起來往茶水裡涮一涮,照樣吃下去。
南姨看了心酸,她給連夫人做廚孃的時候,哪裡好意思讓夫人吃這些個?
她咳嗽一聲,悄聲說:「夫人的繡品,我託外院的小廝帶出去,過兩日換一筐木炭回來。多攢些時候,冬日裡才不至於凍著。」
連翹翹眉心輕蹙:「那小廝……?」
「他與我是同鄉,都是寧山縣人,我把東西藏在假山洞裡,不會見他的面。再者說,裴大人近日不在梁都,外頭那些人看咱們不惹事,也都鬆懈了,礙不著什麼的。」
「千萬小心。」連翹翹叮囑,「等裴大人回梁都,就再不能做了。」
搖床裡的兕子忽然哼唧起來,她還不會叫娘,只蹬著藕節似的腿,咕咕唧唧地叫著。連翹翹神色柔和,趿拉寢鞋下床,抱起兕子哄。
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便是這一雙兒女。不哭不鬧,也不輕易害病,省了連翹翹不少心。
等南姨換的木炭到了,梁都的天也愈發陰冷,一股股風刀片似的往骨頭縫裡鑽,食盒從外院提到正房,早就走了熱意,肉湯上浮一層凝固的油花。
南姨總要蹲在廊下,拿煎茶的紅泥爐把餐食重新加熱,她塞木柴,連翹翹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