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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寧學士,這是……?」威爾默疑惑地問。
「紙,潔白無暇的紙。」克羅寧學士滿目柔情,撫摸紙張的力道,像在謹慎而珍惜地對待姑娘的臉。
「老朽活這麼長時間,從未見過如此好的紙。聽聞呀,它是竹子製作的。」
威爾默隱隱捕捉到什麼,但他尚不敢斷定,垂在身側的骨指微微蜷起。
「外頭可是重金難求!多虧你們總務長去的地方好,諸神眷顧他,於是成功買回這批紙張。」
「它好到就像神才會用來書寫,一切庸俗的文字都無法玷汙。我哪會染指呦……可惜你們總務長說,紙張不能長久儲存,終是會蟲蛀泛黃的。」
「為何美好的事物不得永駐?我只好謄寫一些古籍……」
蒼老遲暮的聲音於耳畔飄忽,克羅寧學士的細細唸叨,威爾默恍若未聞。
他注意到白紙的角落,印有一個墨痕標誌——竹子,儼然為念華的徽記。
威爾默感到魂核震動,他無法剋制,亦不想壓抑反覆上湧的溫暖和酸楚。
竟然能在這裡看見念華的事物,他一面覺得欣喜;正因血月日的開放,白紙能到達暗窟,他一面心生悽愴。
霍利應當會知道血月日的事情吧,他會不會怪自己沒能去看他?好想見他,聞一聞念華的酒香和木香……
還有霍利身上那既特殊,又無比吸引他的味道。
「小子?骨鏈?」克羅寧看威爾默一動不動,輕喚道,「看呆了?唉,我當初第一次見到,和你一個樣。」
「嗯。」威爾默的聲音很低,有些喑啞,「它……是我見過最好的紙。」
克羅寧學士小心地將白紙捲起,心疼地抹平一個不起眼的邊角。
思緒連帶著一同被捲起,威爾默回神,攥緊雙拳。
他必須儘快找到當年殺害巴克爾叔叔的元兇,知道那時的真相,然後回到霍利身邊。
「對了,年紀大了,人總容易忘事。」克羅寧學士收好白紙,一拍腦袋。往腰間取下長串鑰匙。
他步伐緩慢,駝著背,悠悠走到一處鎖鏈門前。
「小子,今天得辛苦你,幫我收拾一下這裡。」撬鎖輕響後,克羅寧招招手,把威爾默喊到一個狹小隔間。
「這兒擺放了許多卷宗,記錄著歷年黑暗陣營發生的大事,不說不遺巨細,至少比較詳盡。
「更機密的內容,不是咱們能知道的,全在黑暗教廷守著。放心去整理,老樣子,按照我的標記和年份。」
「謝謝,克羅寧學士。」
威爾默即便曾經沒有經受霍利的教導,他多少也能察覺出對方的用意。
克羅寧學士背過身,一擺手,晃著步子走下臺階:「我去休息一會兒。」
屋門半掩,透著外面的塵灰和溫暖。藏書室目前暫且只有他與學士二人,威爾默便沒有闔上門。
他望一眼幾乎頂上房梁的書架,搬過椅子,開始迅速地收拾捲軸。
花去約莫兩盞燭火的時間,威爾默來來回回仔細查驗,確認再無可以整拾的地方。
他忽然想到什麼,向下爬梯子的動作一滯。旋即,他再一蹬腿,順著書櫃最頂端標註的年份,抽出其中的一本羊皮捲軸。
坐到一處角落,倚靠著牆壁,威爾默拆開封線,一雙裸露的漆黑眼洞,掃過眾多文字。
鋪展捲軸的手,停留一行字上——前光明陣營高階法師斐瑞·約曼,與前黑暗陣營弓箭手、前陣營領導者羅莎琳德·瑟維斯。
窗外的雪紛揚飛舞,威爾默看了許久,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是否有觸動。或許有,像雪一樣時多時少。
文字如風雪,卷著呼嘯聲,穿堂入室。接著被壁爐四溢的暖溫融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