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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忽然懊悔地想,如果阮安是她的親兒媳就好了。
同席而坐的貴婦,還有英國公的嫡女邵氏。
高氏對邵氏其人略有印象,上次在伯府,她就沒少尋過阮安的麻煩,本以為在宮宴上,邵氏能安分些。
未成想,皇帝剛開聖口,說要開宴,隔老遠的邵氏就看向了阮安,面帶笑意地問道:「房夫人,你上次說的那家藥堂,我尋人去看過了,可是那個阮姓醫姑,怎麼不常在那兒坐診啊,下人去了好幾次,都沒見到她。」
阮安淡然一笑,溫聲回道:「長安城中又不是隻那一間藥堂,邵夫人大可以尋別家。」
瞧著邵氏吃癟的模樣,高氏露出了讚許的神情,阮安這話答得不卑不亢,笑著就把邵氏懟得無言以對了。
邵氏盡會拿活閻王跟那女醫姑的事來刺激房家表妹,彷彿就不會用別的手段了!
思及此,高氏將話題岔開,當著熟識貴婦的面兒,又稱讚起阮安來:「我這兒媳倒是跟尋常的女郎都不一樣,她在蜀中時也習過醫術,尤擅治婦人病。」
說罷,高氏持著手中的絹紗團扇,往邵氏的方向幽幽地瞟了一眼。
邵氏的目光與高氏對上後,即刻就會出了她的意圖,面色登時變得難看了許多。
同席的女眷也都抿唇一笑,自是清楚高氏這話是一語雙關,蘊含的諷刺意味極濃。
女人堆裡是非多這句話自然不是假的。
像邵氏這種婦人,犯得婦人病當然是善妒且好吃味兒,且喜歡無端招惹是非。
高氏這也是在反諷,她們霍家的媳婦,並不會將你那些小伎倆放在心上。
邵氏被霍家這兩個夫人連續懟了後,心中也是倍感納悶。
怎麼上次在伯府時,高氏對房家表妹的態度還不冷不熱的,這回在宮宴上,高氏就幫著說話了?
另廂的阮安壓根就沒將邵氏的話放在心上,不過倒是用餘光瞥見了周遭不少的不善目光。
李淑穎的、蕭崇的、蕭嫣的、皇后的……
可不知為何,今世再進到這幽深的宮廷中,從前夜裡那些擔憂和懼怕也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哪怕眼下,她可謂是被群狼環伺。
思及此,阮安輕微地自嘲一笑。
人的毅力當真是不容小覷,前世的許多夜晚,她覺得再也撐不下去,或許明天就會在哪處宮角病死,成了一隻黃泉路上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
可第二天,一旦見到了初冉的太陽,她還是能再爬起來,意志從未被徹底摧垮過。
前世她是貌醜眼瞎,滿身餿味的掖庭洗衣婢,旁人對她避之不及。
今世卻是權門貴妻,侯府夫人,雲鬢衣香地同全長安出身最顯的命婦們坐在同一張席面上,還受著許多人的殷切討好。
如此強烈的對比下,阮安的神情卻很淡然自若。
阮姑也好,沛國公府的遠方表妹也罷,無論以哪種身份示人,她都是霍平梟的妻子。
按照前世的軌跡,在將來的某一天,她註定是要與蕭氏一族做敵人的。
隻眼下,阮安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驪國沒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前,她都會盡好自己的本分,秉持著大醫精誠的理念,治病救人,懸壺濟世,彌補她前世的遺憾。
阮安不想浪費食物,也將腦海中的那些前塵舊怨拋了拋,準備好好地享用這燒尾宴。
不遠處的高臺上,舞伎正隨層層疊進的鼓點,跳著從上楚流傳至今的儺面舞,她們妝容濃重,雙眼上方的垂珠眉譬若寒蟬。
濃重的妝容掩不住她們面龐上生動的顰笑,表情滑稽又妖媚,既似神靈,又似鬼魅,帶著神秘又詭異的美感。
亦有樂人在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