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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象徵性地讓群臣稟奏了些事,可殿內卻沒幾人仔細聽政,諸人惟震撼於——定北侯霍平梟在今日被封為大司馬之事。
大司馬一職祿比丞相,賜金印紫綬,位列上公,卻不僅僅是個名號好聽的虛銜,而是正兒八經管著舉國軍政的實職,於內亦可掌控朝務樞機。
當然皇帝並不傻,長安也不是隻有霍家這一個軍功世家,可其餘府兵分得的那些兵權,卻無法對霍平梟擁有的權勢造成什麼影響。
已有兒孫的大臣紛紛感慨,霍閬到底是怎麼養的兒子?怎麼他就這麼會生?
有了霍平梟這樣的驕子,別家兒郎再怎麼努力,也難望其項背,怎麼與他比較,都是相形見絀。
他們都覺得,或許到了霍平梟這一代,霍家的榮光便已到頂,等霍平梟的兒子出世,他們霍家定會走下坡路。
霍家肯定再出不了比霍閬和霍平梟還要更優秀的子孫,他們倒要看看,這一門二侯簪纓世家的氣焰,到底還能囂張多久。
霍平梟行軍向來講究上楚的兵禮,每逢春冬兩季,若無敵人犯境,必會歇戰屯田,修養生息。
是以,長安流傳這樣一句話——
五月長安有兩景。
一看,官道兩側初綠槐楊。
二看,鮮衣定北侯御街打馬。
朱雀門外,煙柳楚楚,頗帶異域風情的胡笳之音不絕如縷。
霍平梟平素不喜乘車輿,皇帝曾賞過霍平梟寶馬無數,可在徵戰時,男人還是喜乘那匹頑劣野烈的金烏墨馬。
霍平梟命人將金烏拴在了馬廄裡,它若行在官道,很容易傷及無辜百姓,是以,相府的馬奴一早就在皇宮的高牆外備好了一匹血紅色的大宛馬。
男人身著一襲玄色錦袍,身形高大峙然,蜂腰長腿,背闊肩寬,那勁健的窄腰被泛著寒光的皮封束住,通身散著王侯的驕矜和冷傲,氣度亦帶武將的嶙峋硬朗,正往大宛馬的方向闊步行來。
「見過侯爺。」
馬奴對著他恭敬問安。
霍平梟漆黑的眉眼略顯冷淡,他身手矯健地縱上馬背,待套著墨色手衣的明晰指骨順勢挽住了韁繩後,男人低聲命道:「去沛國公府。」
沛國公府。
前日阮安讓黎家下人按照約定的時間,給賀馨芫送了藥,賀馨芫的生母房小娘也跟著她到了那處,還差黎家下人央求她,為一個病患治疾。
阮安已與黎意方約定好,他會在五日後,護送她們母子回嘉州,身為京兆少尹,黎意方手下掌管著部分的金吾街使,李淑穎的人找不到她,她和孩子的安危都有保證。
阮安雖然更惦念阮羲的安危,卻仍記得她幼年初次誦閱《千金方》時,內心的深深觸動。
《千金方》的首章便是講孫思邈提倡的大醫精誠,有兩句話仍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阮安亦將這兩句話奉為圭臬——
「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生命。」
「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
想當年嶺南有霍亂時,阮安沒因為貪生怕死,就對病患棄之不顧,她思忖了一番,還是應下了房家小娘的邀約,去國公府給個姑娘看診。
入府前,她也從黎意方那兒探得了些公府和霍家的淵源,原來老國公的長女大房氏,便是霍平梟的生母,亦是霍閬已故的元妻。
而賀馨芫的母親房小娘則是沛國公府上的庶女,房家也是驪國大姓,房小娘雖為妾室,卻在賀府極有地位。
房小娘也對賀馨芫屢治不好的痘瘡起了疑心,賀馨芫那日回府後,將她與阮安的對話告知了她,房小娘這才意識到,原來賀馨芫飲的藥、吃的食物,都被主母院裡的那些人動了手腳。
可這些內宅的陰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