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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的一生,沒有遺憾,又充滿太多遺憾。
梁川是個愛較真的人。他對調酒的每一樣細節精益求精,立志為顧客提供最好的飲酒體驗。
梁川是個樂於創新的人。他將生活的巧思與智慧融入到飲品的創新中,讓顧客嘗到新鮮、嘗到風味、嘗到快樂。
梁川是個溫暖的人。他為他的團隊帶來知識、奮進與收穫;為他的顧客帶來歡樂、笑容與回憶。
梁川的離去,於他本人而言,沒有太多痛苦;於我們而言,則留下太多的不捨與回憶。梁川將他所有的熱忱奉獻給了他所熱愛的行業及他所見過的人們。
他的告別會將在本週四於福榮堂進行。
狄俄尼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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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的插圖,是梁川昨日為安妮表演調酒時留下的照片。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神色凝重。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酒杯中。這是一個調酒師最光輝、最具有靈魂感的時刻,沒有什麼比這張照片更好地去定義梁川的模樣。
如果是梁川本人,應該也會滿意。
李牧還將上述行文翻譯成了英文——狄俄尼畢竟還有為數不少的外國酒友。他又替行政檢查了一遍,過了一會兒,才鬆口氣,發吧。
梁川的離去,讓這間平日裡本來就喧鬧的酒吧更多了幾分熱鬧。訃告的發布,再加上安妮第一時間的轉發,讓更多人看到了這一訊息。不到開業時間便已經有人來,不過並不是來喝酒的。
「李牧,」艾米叫他,「好多人來送花。」
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李牧認出一兩個,是常來的顧客。他們原本不過是來狄俄尼放鬆取樂,沒想到,第一次在這個快樂的地方落下眼淚。
「王經理。」李牧認出了熟人,「別哭了,川哥要是知道肯定不高興了。」
王經理不穿西裝了,層層疊疊的下巴堆在白t恤的領口上,抽抽噎噎地,「我就是難過!我就是想哭!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我還想喝他調的酒呢……」
李牧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拍了拍這位老兄的肩。
又一個梨花帶雨的梁川粉絲,哭著問李牧能不能現在讓她見梁川最後一面。答案當然是不可以,李牧溫和地告訴她,星期四會舉辦梁川的告別儀式,如果她不嫌路途遙遠,可以去。
來的全都是梁川在工作上認識的人,一個梁川的親人也無。
嶽人歌所說的,竟是真的。
不過就算沒有親人,那又如何呢?人死了是不會感到孤單的,何況,那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孤單的梁川。
深夜從狄俄尼下班,李牧照舊是最後一個走。他已經是調酒師,但依然保持著剛來狄俄尼時就養成的習慣。他和實習生一起,把杯子一個個洗淨,擦乾,放到正確的位置上。又抹淨了一張張桌子,吧檯也收拾得整潔。一切都井然有序,彷彿生活從未被打亂過一般。
李牧立在吧檯邊,照理,他是該離開了。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整,李牧竟也不覺得累。吧檯不算很長,中間靠左的那個位置,常常是梁川喜歡站的。搖壺、攪拌勺都是按照他的習慣擺著,方便他隨時站在這裡,調一杯自己喜歡的酒。
梁川為別人調了那麼多次酒,有沒有為自己偷偷放縱一次呢?
李牧的手指沿著吧檯輕輕滑過。他想像著,若是梁川站在這裡,會是怎樣。他用梁川的眼睛看著整間酒吧,他發現了天花板上有一小片雲朵狀的汙漬;發現原來從這裡看過去,連坐在角落裡的客人都看得清;發現今夜的月色那麼好,悄悄地漫了一屋子。
李牧蹲下來,從吧檯下找到梁川珍藏的那瓶酒。
已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