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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嘛,」小狐狸本人就賣了個關子,又像是自己也還沒想好之後的劇情,要停下來思考一會兒,過了幾秒才笑盈盈地繼續道,「後來狐狸就黏上年輕人啦,每晚和年輕人睡在一起,白天鑽進他的藥簍裡跟著一起出門,晚上也形影不離地黏著他,窩在他腿上陪他一起看書揀藥,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年輕人覺得狐狸很可愛,也發現了小傢伙好像很喜歡自己,完全沒有想回山裡的意思,於是漸漸變了心思,決定把它留下來——不過還是象徵性地徵求了一下狐狸的意見,託著它日益圓潤的臉,問它想走還是想留……不愧是喝粥都能胖的狐狸,就像聽懂了他的話一樣連忙點頭,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他到底還是沒有選擇把兩個人的實際情況全然代入到故事裡,而是省略了某些沉重的顯示,換了一種更為輕鬆的方式講述,讓這個故事聽起來虛幻又美好,是個尋常的能帶給人好夢的睡前童話。
「日子就一天一天地過去,終於到了下山趕集的那天,年輕人擔心狐狸被人潮衝散,決定讓它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下山——在天亮之前出門的話,不過中午就能回來,那個時候賴床的狐狸通常還沒有醒,也不會耽誤給狐狸準備食物的時間。」
「那天他終於知道原來狐狸是要吃肉的,而且野生狐狸一點兒也不親人,更不會乖乖給人暖床、讓人摸肚皮……年輕人想起在書裡看到過的狐狸精的傳說,心想自己是不是撿了一隻假狐狸,卻還是用賣藥材換來的錢給小傢伙買了雞肉,心情複雜地回山上去了。」
「然而推開家門的時候,狐狸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等在門口迎接他,整間房子異常安靜,把年輕人嚇了一跳,連忙走進臥室去找狐狸——可是床上空蕩蕩的,連一根狐狸毛都沒有,彷彿撿到狐狸的經歷只是他做的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如舊,什麼也沒有發生。」
「年輕人很著急,連忙放下東西去找,邊找邊想自己不會一語成讖吧,轉念一想,又更擔心狐狸是自己回到山裡去了,怕小傢伙腿傷還沒好、像上次那樣被別的動物欺負受傷,正想去附近的山裡找找,就看到後院的角落裡有個人形的影子,穿著赤紅色的衣服,和狐狸的毛色一模一樣。」
秦殊「嗯」了一聲,心想他還以為狐狸毛會是金色的。
「年輕人走過去一看,發現一個陌生的少年坐在曬藥材的石桌上,背對著他,頭上還有一對耳朵,也和之前撿到的小狐狸如出一轍——狐狸就轉過身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說自己是剛化形的狐狸妖怪,養肥了也不好吃,請求年輕人不要把它帶去集市上賣掉,它化成人形報恩來了……」
其實故事還沒有講完,但說到這裡時林蕪停了下來,緩緩坐起身,掀開被子,以一種似曾相識的姿勢跨坐在他腰上,身上的浴袍是柔軟的珊瑚絨質地,恍惚間也像是狐狸的皮毛一般的柔軟與溫暖。
講故事的小狐狸就低下頭,在一片昏暗裡看著他模糊的眉眼輪廓,意味深長地笑起來,軟著聲音輕聲問道:「哥哥,你想要狐狸的報恩嗎?」
狐狸的報恩是曖昧糾纏,是化作人形滿足救命恩人的願望——從身體到靈魂,尋常的市井的俗套的不堪的,兜兜轉轉總要回歸到塵俗裡,就像故事中的狐狸窺不破採藥人的喜好,誤會之下起了以身相許的念頭,方才化成人形來報救命的恩,要同心上人糾纏一生。
秦殊微怔,視線落在少年浴袍領口露出的大片淺色上,又像被臆想中的畫面燙到,飛快地轉開,陷入無機質的灰暗裡,想起不久前林蕪咬著手腕看向他,眼裡滿溢著黏糊糊的濃稠愛意,像是快要哭出來——對方比他想像中安靜許多,喘息也是低低的,出乎意料地乖。
面對心上人時本就不甚充足的理智繃成細細一線,被對方近於進犯的行為挑釁,彷彿下一秒就要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