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第1/2 頁)
那段時間他格外熱衷於拿雞毛蒜皮的小事煩他哥,小孩子撒潑打滾似的,要從對方的生活裡強佔一部分時間,沒營養的訊息一晚上能發幾百條,是十分故意為之的明晃晃的騷擾,也虧得秦殊待他耐心,換了別人大概要煩到遮蔽他。
他哥在網路聊天這件事上冷漠得真實,很少回復非必要的內容,寢室群之類純粹與社交有關的群常年遮蔽,對正事以外的訊息也毫無興趣——唯獨對他是例外,哪怕發來的內容繁瑣冗雜又毫無意義,也會耐心看完,再對其中摻雜的無聊問題一一給出回復。
但秦殊畢竟不是一直有空陪他胡鬧,那時候他收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現在有事,稍後再看」,或者以「要去……」開頭,再告訴他結束的大致時間,省略號裡的內容十有八九是「上課」「開會」之類的正經事,連「吃飯」都少有,像個設定周全的機器人。
現在想來,去年這個時候的秦殊應該比他想像中還要忙,才留任,大二的課又多,沒記錯的話應該還參加了某個比賽,持續了幾天看文獻寫程式碼到凌晨的生活——但就算是這樣,印象裡他哥居然從未在他面前流露出絲毫與疲倦或抱怨相關的情緒,始終維持著滴水不漏的溫和耐心,彷彿對連軸轉的忙碌也不以為意,還有餘裕來關心他。
也不止那一段時間,從小到大二十幾年,秦殊似乎一直是這樣的。
桂花是桂花,月亮是月亮,等行人穿過斑馬線的間隙他用一根手指抵著車鈴,讓本該清脆的響動變得又輕又悶,心底某種泛著澀意的情緒同不真實感一起冒出來。
他覺得有時候秦殊和這些討人喜歡的美好事物一樣,真實又不太真實,蒙上很多重引申義,就讓原本並不那麼完美的東西看起來近於完美。
第一次例會秦殊也參加,林蕪到的時候人還沒齊,遠遠就看見那個他心心念唸的青年站在走廊盡頭,身形被一棵鳳尾竹遮掩,就顯得更修長養眼,很招人喜歡。
「來了,」被他從背後抱住的時候秦殊無甚反應,似乎對這種程度的「偷襲」已經習以為常,抬手輕輕撫過他發燙的臉頰,語氣才染上幾分無奈,轉過身輕聲道,「還有十分鐘才開始,也不用這麼著急。」
小狐狸就蹭進他懷裡,貼著他耳朵裝無辜:「想你了嘛,想早點兒見到你……」
「抱歉,剛才老師臨時找我,來不及去接你。」秦殊說話的語調總是不緊不慢,道歉也好解釋也罷,都含著讓人無從追究的溫和誠懇——和別人說話時這種誠懇是假的,對林蕪卻又不盡然,溫和就轉變成更真實的溫柔,從字句間輕輕漾開來,下蠱似的。
林蕪聽著聽著,又想起來時路上想到一半的事,那種感同身受衍生出的心疼就再次漫上來,微妙地纏在他心臟一角,讓他很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具體該說什麼。
以前只覺得他哥偶爾顯露出的陰暗面和平時反差好大,不偏不倚符合他荒誕的審美,尤其是破綻因他而生,就更讓他心生饜足。
可現在他看著這麼溫柔的秦殊,想起這個人一天只睡寥寥幾個小時,每天都要兼顧這樣那樣的事、顧全身邊各種各樣的人,還能分出精力來陪他,單方面地周全又耐心地對他好,也從來不像其他視伴侶為避風港的人那樣在他面前流露負面情緒——就覺得有些難受。
但這些話是說不出來的,他太瞭解他哥的性格,溫和表象下藏著不容置疑的控制慾,也不會想接收到來自他人的憐憫,或者心疼。
「怎麼了,」察覺他沉默得有些太久了,秦殊就安撫小貓似的輕輕捏他後頸,溫聲問,「想什麼呢?」
林蕪搖搖頭,瞥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確定沒人注意,就偏過腦袋在他耳邊印了個小小的吻。
「想你啊,」他極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浮得合乎尋常,甚至有點兒沒心沒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