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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氣息從耳邊拂過去,是同山風截然不同的觸感,掃得他有些癢——林蕪就忍不住仰頭去親他,啄了兩下才乖乖重複道:「以前聽朋友說,情侶第一次一起旅遊是最容易吵架的。」
秦殊對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所有知識都頗有探究欲:「為什麼?」
「嗯……大概因為相處的時間多了,很多平時看不到的缺點都會暴露出來,」林蕪眯起眼望向遠處,不知是在看楓林還是遠去的情侶,「有個詞叫『濾鏡破碎』嘛——再說每個人喜好不同,安排行程時候也容易產生矛盾,再加上舟車勞頓,一覺得累就更容易煩躁了。」
說到這裡他話音一頓,認真的解釋就摻上幾分玩笑意味,偏過頭看著秦殊:「不過我們這種凡夫俗子的煩躁……哥,你是不是也感覺不到?」
印象裡他很少在秦殊身上看見不耐或是煩躁之類的情緒,更不會因為自身疲憊遷怒他人——倒不如說連疲憊都少有,像個終年無休也早已麻木的機器人。
然而秦殊沉默片刻,卻搖了搖頭,溫聲道:「不,我有時也會覺得煩。」
倘若放在以前,這樣的話他決計不會對林蕪提起,然而隨著退路一點一點被自己封死,他也開始嘗試著卸下面具,逐漸顯露出一些虛假之下真實的東西來。
林蕪眼底的訝異一晃而過,又很快被笑意取代:「嗯?展開說說嘛,我想聽……」
很爛俗的人之常情,其實沒什麼可說,然而「煩」這個字一旦同秦殊聯絡在一起,就讓他覺得很有意思——他看著青年垂下眼睫,眼底的情緒就被睫毛遮掩,像黑色羽扇擋住視線,周遭的景緻就變得模糊不清,使人忍不住探究更多。
然後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浮起來,關於他哥這樣皺眉思索的時候也很好看,有點兒像精美的玉像被點活了,從層染紅楓間借來幾分脆弱的活氣,好討人喜歡。
「記不太清了,但應該也不止一次兩次吧,」秦殊自嘲似的笑了笑,溫聲道,「我又不是聖人,哪有不會心煩的道理——最近的一次是大二,有個幹事總喜歡自作主張,留了不少爛攤子要我收拾。事態發展超出控制的時候,我會覺得有些煩。」
但這樣的煩躁暴露弱點也影響旁人,他是萬萬不會表現出來的,能做的也只有如常平靜地替人收拾完九成爛攤子,再剩下一成找個恰當的機會讓對方自食其果,長一長教訓知道不能再犯。
林蕪看著他略顯無奈的眼神,想起類似的神情自己似乎也見過不止一次,就清了清嗓子,有點兒心虛地試探:「哥,那我幹了那麼多出格的事,豈不是經常招你煩……」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然而秦殊看見他難得「識趣」,被小孩遮掩著失措暗暗試探的模樣撩的心軟,就忍不住起了逗他的心思,將否定的答案稍加修飾,聽起來就像是善意的謊言:「怎麼會呢,你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樣的回答顯然比直接承認更讓林蕪心生動搖,摸不清話裡幾分假幾分真——放在以前他覺得他哥心如止水像個機器人,也就自然而然相信了,然而現在機器人親口承認自己也會因為某些具體的人與事煩躁,就讓原本順理成章的單向邏輯多出一種可能性,不能再想當然。
可心底裡的直覺又告訴他,秦殊這麼說話十有八九是故意逗他的,就算他哥可能因為某些人某些事感到心煩,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他。
思考無果,他又問不出「但你的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之類沒事找事似的話來,只好耍賴般抱上去,把臉埋進秦殊的肩窩裡,仗著他哥吃這一套語焉不詳地示弱:「哥哥,別逗我了……」
抱起來才知道少年的骨架有多清瘦,肩胛骨都能摸得分明。秦殊的手就自然而然滑到他腰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按他後腰小小的凹陷,激得他不自覺輕顫,整個人都要掛到哥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