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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輕聲道了句:「好,我知道了。」
從那之後,他果然不再像從前那樣鋒芒畢露,他踏踏實實藏起自己所有的光芒,他們過起貧窮但安生的日子。
她沒有如自己所料那般病死在街上,她看著班哥漸漸地長大,他的偽裝也越發爐火純青,他甚至願意為了養活家裡去做崔府的虎奴。
他像是長安街上再尋常不過的少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她知道,他絕不甘心於此。
從他進宮那天起,她就隱隱察覺,困在他心中的那隻猛獸將要釋放。她知道,她永遠都無法說服他做一個尋常人。
她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命運弄人,直至今天那個宮人上門,她才知道,班哥侍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那個死而復生的孩子。
鬱婆閉上眼,悔恨的眼淚倏然滑落。無論過去多久,她都能清晰地回想那一日朝陽殿的所有事。
趙妃不知從哪裡得了一個死嬰,她將那個孩子和她生的皇子替換,趙妃將一支金釵一個長命鎖以及一封親筆信交給她,讓她抱著皇子離宮。那時趙妃已經半瘋,她強撐著自己最後的理智,懇求她帶著孩子遠遠離開長安,永遠不要再回來。
那一年,是聖人登基的第三年,趙妃獨寵無雙,大家都說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趙妃將取代皇后成為聖人的新皇后。
曾經她也是這麼認為的,直至趙妃開始出現幻覺說胡話。
宮裡所有的御醫都瞧遍了,無人能診出病症,他們只道趙妃憂思太過,需靜心養神。
趙妃有孕那一年,宮裡出了兩件事。
——宮人所生的四皇子被診出天生痴傻。
——寧昭儀剛生的五皇子染病死了。
趙妃撫著自己的肚子害怕地問她:「鬱姑,我的孩子能活下來嗎?」
太多事交織錯亂,至臨盆時,趙妃已對聖人失望透頂,曾經的情情愛愛全都化作毒藥,趙妃總是暗自痛哭,產生的幻覺也越發頻繁。
或許是感知到即將到來的命運,趙妃同她道:「我與皇后結怨已深,她不會放過我,我現在別無所求,只求我的孩子平安降生。」可有時候趙妃神志不清,又會說出另一番話:「長安太險惡,他\\她不該活在這裡,他\\她該去外面,去做一個尋常人,若他\\她註定活在永安宮,我寧願自己掐死他\\她,也不會讓他\\她落到皇后手中受折磨。」
那個女嬰被送來時,小小一團,了無生息。經歷臨盆之痛的趙妃早已至崩潰邊緣,她用死掉的女嬰替換小皇子,然後一把火點燃朝陽宮。
火光晃影中,趙妃對她喊:「我要你發誓,永遠都不會帶他回長安。」
她發下了毒誓。
幾年之後,聖人為小公主的生辰宴大赦天下,龍恩浩蕩,就連她所在的偏遠小村落都得知了喜訊。她刻意忽視長安城的一切訊息,可當這個大赦天下的喜訊鑽進她耳朵時,她無法再躲避,她想盡辦法向人打聽,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公主竟然是當年本該死去的女嬰。
鳳凰浴火重生,及時趕去的聖人命人撲滅朝陽殿的大火,救下了趙妃和趙妃懷裡的孩子。
趙妃徹底瘋了,可趙妃懷裡的孩子卻在永安宮茁壯成長。長安的百姓稱這位小公主為帝國明珠,各國遣使為美麗的小公主獻上珍寶,小公主成為長安城的象徵,成為永安宮不可取代的存在。
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鬱婆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神,她怔怔地看著手臂上被自己掐腫的淤青,意識稍復清明。
現在不是自省的時候,班哥還等著她前去相救。
不管現在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她必須竭盡全力去救班哥。
趙妃也好,皇后也好,無論將來如何,至少現在她不能看著班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