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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還不睡?」段從禎看著他,眼神冰冷,「你也想吃藥?」
「不、不想。這就睡。」即鹿連忙否認,滑進被子裡,迅速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又緩緩睜開,猶豫著偏頭望向段從禎。
察覺到他的目光,段從禎抬眼,淡淡地看著他。
「能不能牽一下我的手?」即鹿咽著口水,小聲詢問。
沒說話,段從禎垂眼,望著男人露在被褥外的,插著針頭的手。
手腕瘦削,手指修長,面板冷白,埋在面板下的血管或紫或藍,看上去有些病態,手上還有數不清的細小傷口。
久久沒有聽見回答,即鹿恍神一瞬,手指也有些抖,蜷縮起來,像是這樣就能藏起自己的不安。
半晌,段從禎才懶洋洋地開口,「怕我跑了?」
話是反問,語氣卻並不慍怒,即鹿聽出他在開玩笑,也大著膽子搖頭,「不怕。」
「斑比,」段從禎深深地看著他,「你知道我能看出你在撒謊,對吧?」
「……」喉結上下滑動,即鹿垂眼,眼睫抖了兩下,還是老老實實說,「怕。」
怎麼可能不怕,他最怕的就是段從禎因為他有病把他扔了。
他最黑暗的那七年就是靠著段從禎這個名字活下來的,段從禎就是他唯一的念想,怎麼可能不怕呢?
聽他說了實話,段從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卻仍然伸手,虛虛地握在他打了針的手上,「這麼喜歡我?沒我睡不著?」
即鹿睜著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裡儘是不加掩飾的傾慕和慾望,聽見他這麼問,毫不猶豫地點頭。
就是太喜歡他了,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即鹿好不容易從骯髒不堪的泥裡爬起來,就為了見他一眼。
太喜歡了。都快不受自己控制了。
指腹輕輕摩挲即鹿的手腕,段從禎避著針頭,難得溫和下來,「睡吧。」
「嗯。」即鹿唇角揚起,屈指勾住段從禎的手指,「晚安。」
沒有回應他的晚安,段從禎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問,「斑比,你知道福利院那麼多小孩,為什麼我會挑中你嗎?」
手腕一頓,即鹿驀然睜眼,呆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
但是整個福利院,的確,段從禎只對他友好,從來沒有跟別的小孩子接觸過。
「因為我媽媽喜歡你。」段從禎看著他,聲音平淡,卻帶著一點隱晦不明的情愫。
話音一落,即鹿立刻就明白了。
段從禎的母親是一個特別溫柔良善的人,資助福利院,還讓那些小孩子上學,因為她喜歡即鹿,所以她的兒子也會受到濡染,對自己友好。
即鹿怎麼都沒想到,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會遭受那種無妄之災。
這還是段從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母親二字,即鹿看著男人眉眼間藏不住的低落,心口泛疼。
不管還插在手背上的針頭,即鹿翻轉手腕,輕輕握住段從禎的手。
段從禎低睫,不置可否地望著他動作,沒阻止,沉默一瞬,問他,「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即鹿點頭。
「她對你好不好?」段從禎問。
「好。」即鹿說著,補充了一句,「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阿姨對我的好。」
段從禎的母親那樣愛他,即鹿現在以無從報答,他只能將那種感激之情轉移到段從禎身上,盡力對他好,以此報答段從禎母親的恩情。
段從禎沒說話,只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抬眼望著即鹿,「那我對你好不好?」
即鹿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喉嚨莫名一緊,卻沒了聲音,好久,才囁嚅著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