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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頭兒,一邊說著江琬是個「鬼丫頭」,一邊又說她「質樸天然」,怕她被人所傷。
江琬從穿來這個世界,歷時雖短,卻處境艱險,短短半日被她過得驚心動魄,好似經歷了許久。
如今卻有徐翁如此殷殷叮囑,一下子就隱約擊中了江琬心中最柔軟處。
其實別說是穿越來異世,就是在上輩子,她刻苦努力,忙忙碌碌,又何曾得到幾個真心相待的親友?
沒有。
父母離異,在她學生時代,她是拖油瓶。而等她參加工作,她又成了搖錢樹。
她匆匆忙忙地被社會的力量拽著行走,有心抵抗又始終拖延,最後終於案牘勞形,得了一個過勞死!
這是悲哀嗎?
不,這是荒唐。
為什麼不能停下腳步來看一看?
人世的風景,不是一定要等到什麼都有了,才可以回顧的。
穿越異世,不是磨難,倒更像是奇遇。
如今有人說她質樸天然,告訴她要無欲則剛。
江琬笑彎了眼,她也聽出來了徐翁的潛臺詞,便道:「徐爺爺放心,我雖是父親親女,與那府中人而言,卻也是外來者。自不多做奢求,徒增煩惱。」
徐翁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卻又更憐惜了。
江琬:「……」
要怎麼跟徐翁解釋,自己原是異世魂,本來就不可能對便宜爹孃有什麼期待。是真的無欲則剛,無有奢求,自然也就不存在被傷害呢?
——我真不是您設想中的,過於懂事的小可憐呀!
得了,沒法解釋。
穿越的秘密跟簽到一樣,是誰都不能說的。
甭管徐翁眼下有多好,往後她是不是也可能遇到更好更親近的人。總之秘密之所以能成為秘密,那就是要爛在人肚子裡,對天對地都不能講,何況乎旁人?
「徐爺爺。」江琬說,「如今我落魄江湖,身無長物,無法報答徐爺爺與秦郎君。待日後若有所得,再來向你們回報吧。只不知,到時卻要到何處去尋您二位?」
這倒不是虛言,她是真想報答這兩位。
不過現在她身上唯獨有價值的靈泉水,卻又偏偏拿不出手。
這個報答,還真的只能留待日後了。
江琬又有些赧然。
徐翁大笑起來:「小丫頭,好生修煉吧!靠天靠地,靠爹靠娘,都靠不住。這世上,只有你的本事是你自己的,誰也拿不走。去罷,有緣再見!」
說話間船已靠岸,卻是停駐在一片修葺好的河堤旁。
堤邊一片石板路,不遠處有房屋小巷,要再稍遠些才能看到人影走動,果然是一處僻靜地。
江琬不再流連,便扶著早已腿軟的劉媽媽往船下走。
只在上岸時回身又對徐翁和秦夙行一禮。
徐翁擺擺手,便要揮槳遠離。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烏篷船艙處卻忽地飛出一物。
略泛白色的影子,半個巴掌大,在空中劃過一道利落的弧度,對著江琬懷裡便投射而下。
江琬連忙伸手接住,觸手只覺柔軟。
秦夙清冷的聲音吐出兩個字:「開船!」
哎,你們……
江琬話都沒來得及再出口。
徐翁長笑一聲,小舟一轉一滑,已是飄然遠去。
蒼勁的詩句悠悠在大河傳盪:「閒雲不繫東西影,野鶴寧知去住心……」
是什麼人,歷經繁華,神功絕世,卻寧願遊蕩長河,不知去往?
江琬立在堤岸處,回想半日來種種,再看天邊夕陽餘暉,前生過往,反倒更似大夢一場。
是耶,非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