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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守衛拿了文書,說要給上官辨認,但等文書被遞上後,之前的守衛居然就此不見,一副要將禁軍拒之門外的樣子。
兵士們紛紛鼓譟起來,過了一會,才有一位文士打扮的人站在城樓上拱手道:「既然諸位是護送長史前來,擇十數人進城就是,各位軍士泱泱而來,豈不驚擾居民?」
宋南樓:「足下是誰?」
文士拱手:「皋宜郡主簿於平。」
宋南樓直接從腰上拔出了禁軍的佩刀,刀刃上指,厲聲斥責:「我等是奉天子之命前來,除了護送長史,還要按律將皋宜郡守當眾明正典刑!你今日硬要阻攔,那攔的不是我等,是朝廷律令!」
他此刻拔刀在手,看起來凜然生威,哪裡還有一絲世家出身的儒雅之態?
侯校書忍不住縮了縮頭——難怪皇帝讓對方來當騎都尉,天子不愧是天子,居然能從一群溫文爾雅表裡如一的世家子女中,精準選中了這麼一個行事風格跟個人外貌具有巨大差異的特例。
於平見宋南樓聲色俱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再開口時話裡已經帶了些央告之意:「既然如此,還容於某先去請示。」
眼見對方有意退讓,宋南樓反倒愈發咄咄逼人起來:「陛下已經準了我等便宜行事,於主簿這是打算向誰請示?」頓了頓,又說了一句暗示性極強的話,「天命已定,豈容爾等首鼠兩端?今日不從陛下,便是從賊!」
於平不料宋南樓態度強硬如斯,當下駭然後退,喏喏稱是:「這便與將軍開門!」
接著匆匆轉身下樓,一面喊城門守衛過來,一面派人速速前往郡守官衙。
於平原先其實是崔氏的府吏,正常情況下是留在皋宜郡郡守身邊,幫助對方彈壓郡中豪強,在天子繼位後,職責就變成了軟禁對方,並伺機將人殺死。
對兩郡郡守來說,忠於天子便不能忠於泉陵侯,良心讓他們不會奉建平的命令而暗害泉陵侯,但也不會給泉陵侯額外的方便幫助她謀奪皇位。
然而溫晏然能等,溫謹明卻不能等,支援皇四女的崔氏想要用兩郡郡守的性命震懾一下其他心中猶豫的人,卻不打算把這個殺人的黑鍋背在明面上,免得引發民憤。
在他們的計劃中,等禁軍進城時,會稍稍拖延下時間,同時找機會將郡守殺死,只要兩件事能湊在一塊,就能把水攪渾,對外宣稱人是建平那邊害的,但現下既然宋南樓公開表示了自己要去砍郡守,對方一個世家子,不可能用自己的名譽來騙人,這樣一來不用栽贓,黑鍋也天然就被歸到了建平那邊,於平等人自然沒必要按著原本的計劃走。
信使匆匆跑到官衙那邊,負責看管郡守的屬吏把餓了多日的上官拋下,換了衣裳逃命,結果剛到門前,就聽見外頭有刀兵聲傳來。
強勢闖入城中的宋南樓已經派人將官衙團團圍住,不許一人進,也不許一人出,自己親自帶著侯校書等人進去,準備把郡守拖出來。
等看清郡守現在萎靡不振的樣子後,侯校書不用上官提醒,先餵對方喝了一些溫熱的蜜水,然後才將人攙到官衙前,並當眾除去帽子。
——在大周,免冠算是請罪時的一個經典姿態。
宋南樓一條腿踩在官衙前的石樁上,看起來比燕小樓更像出身禁軍的將官,他對聞聲而來的本地人慨然歷數郡中災情,又斥責郡長史進入建平後種種無禮舉動,末了給出了總結:「郡中情狀若此,無論有何內情,都是郡守的過錯。」然後不由分說,一把拎起皋宜郡守的發尾,揮刀割斷,並將斷髮拎起來示眾,朗聲,「只是天子寬宏,且足下履任以來,多有安民之舉,如今暫且容你割發代首,以觀後效!」
郡吏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末了於平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想找信使去襄青那邊傳訊,但剛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