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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應事物敲定得差不多,侯鎖今日本該過去稟告天子聖壽的流程,恰巧遠遠看見張絡捧著裝著文書的木盒往西雍宮走,就稍稍放緩了步伐。
身為內官,侯鎖很清楚,哪怕現在外界都因為天子慶生之事而漸漸鬆散起來,太啟宮內卻依舊是一副肅然之態,天子本人更是屢屢召戶部侍郎盧沅光過來議事,至於所議何事,卻一直都不曾流傳到外頭。
張絡行過禮,將裝著木盒的文書呈上,道:「陛下,崔舍人今日送了信過來。」
溫晏然算了下日子,笑:「她動作倒是不慢。」
崔氏雖算降臣,但家族教育放在這裡,能被舉薦到皇帝身邊的自然差不到哪去,崔新靜本人雖然年紀不大,已經有了那種全面型人才的風範,之前溫晏然無意問起,才曉得崔新靜居然還會說西夷本地的土語,當下大筆一揮,把她派去見一見台州刺史王遊。
——西夷那邊的土語,崔新靜當年的確是刻意下了功夫去學習,不過她最初的學習目的,其實是為了今後更好地輔佐泉陵侯……
人數越多,車隊行進的速度就越容易受到限制,崔新靜人還在路上,為了讓中樞早一步獲取情報,遣人快馬將信送回,並拿出記錄朝會要點的細緻,在信詳細描述了與王遊會面的種種情況——溫晏然之前既然決定了要分化台州那邊的勢力,便打算從這位刺史本人身上著手。
王遊本人固然強橫,可惜後繼無力,膝下子女中沒一個能接手她在臺州的基業,近年來逐漸已經逐漸壓制不住黎氏,勞氏還有扶何氏三族。
溫晏然派崔新靜去台州時,事前做了一些提點。
為了保障對方的安全,禁軍這邊會有兩百兵馬隨行,等進入台州範圍後,先讓其中四十人換做本地人打扮,同時與大部隊保持一定距離,然後再是四十人脫隊……等到刺史府時,明面上將只有四十人跟在崔新靜身邊。
崔新靜此行還帶上了中樞那邊出具的任命文書,還有一封溫晏然的私信——王遊年老,必然要為家族打算,溫晏然在信裡為對方的三個孩子提供了不同的選擇,年紀最大的那個可以被授予校尉之職,這樣一來,對方就能把握住一定的兵權,就算王遊一朝身死,也不會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縱然家族威勢不復以往,也能從容立身;其二是徵召一個孩子到建平太學中讀書,混幾年資歷,然後出仕為官,這也是許多士人常見的做官流程。
在信的最後,溫晏然還轉達了一個私人意見,既然黎氏,勞氏還有扶何氏都是因為具有本地土人的血統才受當地人擁戴,王氏要是想保全家族的話,不妨與之約為婚姻。
三個孩子,全部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崔新靜不知道皇帝在信裡寫了什麼,只知道王遊剛看了兩眼,面色就變得一片鐵青,甚至當著自己的面拔出佩刀,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木幾。
王遊說是刺史,當年也是從戰場上打拼下來的,縱然身處私室,邊上也有數十名兵甲俱全的武士隨行,那些人看見主公動怒,也紛紛拔刀出鞘,就要將崔新靜頭顱斬下。
生死一瞬之時,崔新靜反倒冷靜了下來,身姿挺拔地立於殿中,昂然不動,早在過來之前,她便明白此行的風險,更明白此行的收益——若是自己當真因為替天子做事而死,崔氏在皇帝那邊就算是洗白了一大半。
王遊沉默半晌,最終也不曾下令讓武士動手,反倒屏退了大部分護衛。
「崔舍人,你可知陛下為何要送這封信給微臣?」
說到「微臣」兩字時,王遊的語氣中很有些戲謔之意。
崔新靜眼觀鼻,鼻觀心,依禮回答道:「陛下曾言,王刺史盡忠職守,朝廷總得替你多加考慮,免得你行事時有後顧之憂。」
王遊聞言大笑,負著手起身走到崔新靜身前,說了一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