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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黎懷刀默默感懷之時,一隊人馬疾馳而來——對方是虎威將軍王遊的屬下。
那位小校拱手為禮,然後硬著頭皮道:「虎威將軍有令,如今戰線已經拖得太長,若是繼續前進,則前後無法呼應,還請將軍暫緩追擊。」
黎懷刀聞言,面色驟變,半晌後才冷笑了起來:「王將軍倒是替我考慮得十分周全。」
那小校低著頭退下,一位幕僚道:「說什麼戰線太長,不過是不想將軍拿到首功而已!」
另一人也附議:「陶駕本人就在前頭的大營裡頭,若能斬了他的首級,此次大戰,自然以將軍為首功。」
一河之隔的大營中。
陶駕早已接到斥候回報,說對面的情形有些不對——黎懷刀麾下的兵將本來一派磨刀霍霍之勢,如今卻隱現內縮之態。
「將軍,黎懷刀莫非是要退兵?」
陶駕想了想,道:「若換了一個老成之人帶兵,此刻多半會選擇後撤一段距離,直到後援抵達後再做打算,但依黎懷刀此人的心性,怕是不甘心將功勞分給旁人。」
對方已經追了他們這麼久,好幾次險些將建平這邊的前軍給衝散,又怎麼肯把眼見就要到口的肥肉讓給旁人呢?
陶駕慢慢地分析著,站在一名將士的角度上,他也有些佩服對面的西夷人,這些人豪勇好戰,而且悍不畏死,與黎懷刀交手那幾回,也讓陶駕有種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慨
從正式開戰到現在,陶駕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他雖然身在營帳當中,但面上還有未曾洗乾淨的血汙,說話說到一半就覺得嗓子幹得難受,於是拿起裝了淡酒的水袋喝了一大口。
他覺得疲憊……他也確實是老了。
不過老將也有老將的好處,像陶駕這樣的人,已然不會因為眼前的挫折而氣餒,而且他在戰場上的豐富經驗,也是年輕人難以追上的。
陶駕眯了眯眼,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今夜讓孩子們警醒些,都別睡了,按黎懷刀的性格,多半要來襲營。」
軍中幕僚:「可若是對方不來……」
他們這支隊伍已經非常疲憊,若是一夜不睡,對方又選了第二天白天襲擊的話,那多半會支援不住。
陶駕:「他們若是不來,那換我們過去也無妨。」
軍中幕僚:「將軍前日還說,黎懷刀此人銳不可當,需要避其鋒芒。」
陶駕點頭:「所以咱們也不必正面交手,只要在邊上稍稍試探,擾得他們不得安寧便是。」
軍中正在商議之時,外面忽然來報,說是上興關那邊的信使到了。
陶駕聞言,精神一震,親自接見對方。
過了一刻之後,信使告辭出營:「將軍不必遠送,在下還有旁的書信要送。」又低聲道,「將軍放心,為保萬全,陛下並不只派了下官這一隊出來。」
一些軍中低層將官並不清楚來人都與陶將軍說了什麼,卻發覺在此人離開後,他們主將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篤定之意。
子時過後。
陶駕的備用方案最終還是沒能用上——不出意料的,黎懷刀選擇了帶人夜襲。
其實黎懷刀本來沒打算這麼做,但被王遊那邊的毫不客氣的命令一激,反倒興起了一股畢其功於一役的豪氣。
細雨靡靡,台州跟丹州總是在下雨,但雨勢又一直不大,這一仗打到現在,不管是那邊的將士,也早都不在意這一點天氣方面的妨礙。
兩邊的大營離得太近,若是舉火造飯,只怕會被對方發覺,加上天氣濕熱,不比冬天那麼容易受寒,黎懷刀讓士卒們用了點乾糧後,便親自帶著五千精兵悄悄出營,一行人人銜枚馬裹蹄,借著夜色行軍,他們沒有直接渡河,而是一路往上遊走,特地繞開了一段距離,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