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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城裡的理髮店,鏡子四個角殘缺了三個,鏡面上沾著染髮膏、剃鬚膏,黏糊糊的不太乾淨——是她在裴也時見都沒見過的景象, 遑論進來剪個頭髮。
但那天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上參差不齊的頭髮, 刺稜稜的發茬, 卻出乎意料地覺得自己與這個環境融合得很自然, 所以接受得很坦然:「剪頭髮啊, 不想留那麼長了。」
但蕭時光不這樣想。
他非要較真呢。
手掌從她後頸直接拱上去, 亂糟糟的頭髮被他擠在他指尖, 他擰眉看著看著,整個人氣到嘴唇發乾:「你他媽當我三歲嗎?跟我瞎扯淡?」
說著質問店長:「不是你給她剪的吧?!」
店長尷尬地捏著小剪子,看著椅子上的她, 支支吾吾最後沒敢給自己解釋。
她更加淡定, 懶洋洋地抬頭望身旁的人:「你不去送外賣了嗎?不是說今天中午很忙, 電動車電也不夠使,沒空帶我。」
自打來了長沛, 她見蕭時光生氣太多次,但從沒見他氣成這樣過。
握住她的手臂跟捏著小雞翅膀似的把她提起來, 扯著她大步流星往輔導班走, 連電動車和車筐裡的盒飯、烤腸和拉麵都不打算要了。
上樓, 直接踹開輔導班老闆——長沛一中大他一屆的學長的辦公室門。
「哐當」一聲如地震,老闆夢中驚坐起,等茫然散去後呆呆地望著門口的人:「啊,老蕭,怎麼了?」
蕭時光攥著她的胳膊,力道重得都讓她覺得疼。她試著掙脫,但沒成功。
仰頭看他,就見男生舌尖狠狠地掃過齒面,像是在舔刀子,語氣也是腥風血雨前的剋制:「你也知道,咱輔導班給錢本來就少,招不到什麼好老師。我呢,跟你少要一半工資,就是為了讓我家小姑娘在咱輔導班裡過渡過渡。」
學長老闆見勢不對,趕緊掏出煙送上來:「對對對老蕭,你這考上景大的,能來咱輔導班幫忙真是給我面子。陶白是跟同學鬧矛盾了?」
見兩人都不說話,兀自推測了會兒繼續道:「哎呀,她沒交學費其實是從你工資里扣,可能其他學生不清楚,覺得不公平,就產生了矛盾……你消消氣哈,有話咱慢慢說。」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消了氣,鬆開她,接過煙,低頭湊到老闆殷勤打著的火機上。
猛抽了兩口後唾出煙霧,吊著唇角沖老闆涎笑:「道理呢,我都懂,但我家小姑娘在你這兒被人把頭髮絞了,這筆帳咱得仔細算算。」
老闆:「……臥槽,這群混蛋玩意兒。」
老闆:「……我特麼就知道這群王八蛋會惹事兒,在每個教室都裝了監控。」
就這樣,蕭時光看到了整個過程。
從老闆的筆筒裡抽走剪刀,再次攥住她,這次是手。不是強拉硬拽,而是溫柔又堅定地包裹住她整個手掌,堵住她逃避、憂慮和仁慈的種種小可能,給她極具安全感、充滿反抗力的支撐。
走到教室,笑容滿面地跟齊劉海打過招呼,然後扯住齊劉海的馬尾,亮出剪刀。剪刀太小,一剪子下去沒剪斷,又補了三四剪子。
然後把斷髮扔地上,跟驚怔到失語的齊劉海微笑,強調:「你在別人面前搞小太妹那一套我管不著,但在陶白麵前不行。」
齊劉海反應過來,眼圈紅得駭人:「你作為我們的老師,不應該一視同仁,怎麼會這麼偏心?!你跟陶白什麼關係?!」
他踩過腳下斷髮,湊近齊劉海,慢條斯理地笑:「我在是你輔導班老師之前,先是陶白她哥,所以天生偏心。你還有問題?」
那天真好呀。
儘管脖子和裙子上沾滿了碎發,整個人都亂糟糟的,和漂亮不搭邊。
但不妨礙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