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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公府後,沈芝在美人榻前枯坐半晌,最終提筆寫信,她踟躕再三,潤筆數遍,最後送出去的信倒是很簡略,唯七字耳。
「騙子,大騙子顧潯。」
金鉤鐵劃,有種坑兵墳馬的洶洶氣勢。
顧潯開啟那信便驚訝了,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最後依然只得到一個資訊,小丫頭生氣了,而且還不僅僅是一點生氣。
外面金烏西垂,到處都是金漫漫的一片,後窗處的竹林枯敗日久,了無生息,此刻卻像是造了金身,鬥志昂揚地發起火裡。
顧潯將信紙放在桌上,提筆解釋,寫了一半,手僵在原地,半滴墨自毫毛上凝聚下垂,宣紙上凝出小小的墨點,墨點漸漸暈染開來,變成墨團。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的確騙了小姑娘,當得起大騙子三個字。
有明進來奉上第二封信:「世子,表小姐又送來了一封信。」
顧潯瞧見信封上的大騙子顧潯五字,掃了眼有明,有明鼻觀心眼不動擱在顧潯案桌上。
有明退出去後顧潯開啟信,依舊簡略。和從前動輒三四張娟秀小楷字跡一筆,很是高冷。
「辰時,蒙珠坊。」
得了,比上封信還吝嗇,五個字。
沈芝不去齊王府的原因很簡單,在顧潯的地盤質問他時沒氣勢,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若是在齊王府哪怕是去顧潯的書房見顧潯,嬤嬤總會在院門口等著。她今日寫信旁敲側擊問過沈芷蘭了。
沈芷蘭告訴他,顧潯好啊。所以沈芷蘭也不知道顧潯的藥膏被人摻毒。
定在外面,不怕王府裡有二心的人偷聽。
沈芝是個準時的人,可翌日,她刻意磨蹭到了距離辰時還有兩刻鐘的時辰才出發,到了約定的地點時,距離辰時已經過了半盞茶。
顧潯等她當然不僅半盞茶,瞧見沈芝進來,他起身動了動唇,就聽沈芝先簡單利落地道:「騙子。」
顧潯無所謂地笑笑,遞給沈芝一杯菊花茶。
跟在後頭的月桐驚呆了,包廂大,一分為二,中間有月洞門樣式的隔斷。她揉著耳朵,怎麼也不相信有天她家小姐會罵表少爺是個騙子。
和月桐相比,昨日見過世面的有明冷靜的多,眼睛都不帶轉一下。
「我是個騙子。」顧潯笑著道,「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嗎」
沈芝看他一眼,兀自坐下:「你要解釋嗎」
沈芝清楚顧潯不告訴她真相的原因,和她沒把這件事說給沈芷蘭的原因相同,她覺得她應該理解他,生氣什麼的一點都不溫柔體貼。
可是她現在就是想生氣。
氣的沒法
顧潯望著她:「我不解釋。」
沈芝驚怒:「你不解釋那你來」
顧潯截住她的話,「我來認錯,我來道歉。」嗓音低沉帶著心,是從心裡自唇齒發出的聲音。
沈芝眨巴眨巴眼睛,剛出去的話頭停住,看向顧潯。
顧潯正望著她,眸底凝了團化不開的墨,他嘆了口氣:「我錯了,芝芝,你原諒我好不好。」
沈芝的耳朵有些熱,她難得垂下頭,沒吭聲。
顧潯的聲音從對面送來:「不管原因為何,是我騙了你,你說我是個騙子我承認。儘管我的出發點是為你好,可或許我的為你好不是你要的為你好,芝芝,你還怪我自作主張嗎」
沈芝更怪了。
這個顧潯每次都能準確無誤的踩在她的軟肋上,讓她潰不成軍棄械投降。
她帶了一肚子氣,結果他還沒拿出針來戳一戳它,她就癟了。
沈芝憂傷地嘆了一口長氣:「其實是我無理取鬧了,你告不告訴我真相是你的自由,我沒資格責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