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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告訴你做甚,」歐陽修自屋外跨進來,「你便避開麼?」
「我——」歐陽芾扭身,凝滯失語。
薛氏打圓場道:「他二人在朝中與介甫政見不合,子由又因介甫而遭貶黜,二孃見了他們確有些尷尬。」
「尷尬?」歐陽修撩袍坐下,從鼻中哼出一聲,「不論朝中有何瓜葛,他二人若敢在這兒給你臉色看,我便教他們收拾包袱滾蛋。」
歐陽芾:「話不能這樣說,他們畢竟也無錯。」
她心知歐陽修僅嘴上一說,心裡甭提多喜歡這兩位學生,尤其是蘇軾,歐陽修甚欲將引領文壇的重任託付與他。
歐陽修最青睞的學生原為曾鞏,然曾鞏仕途坎坷,於士大夫間影響有限,後寄託於王安石,可王安石無心文章,只願行孔孟之道,於是橫空出世、年紀輕輕卻耀如星辰的蘇軾便成為歐陽修的理想寄託。
薛氏自身後拍拍歐陽芾肩膀,示意她寬心。
「你此番來潁州,之前的事便莫再多想了,」緩了一緩,歐陽修含蓄道,「近日秋菊開得正盛,閒時同你嬸嬸去西湖畔遊賞,換換心情。」
「好。」
汴梁為國之中心,京中雜談往往朝夕間便傳至四海,大相國寺壁畫一事,歐陽修與薛氏亦有耳聞,只不願於她面前多言罷了。
睡了一夜,次日方起,聽得窗外鳥雀啼鳴,隱約人聲交錯,歐陽芾揉了揉惺忪睡眼,開門一觀,正與庭下側過目來的蘇轍對上。
目中詫異一閃而過,蘇轍咳了聲,錯開視線。
蘇軾偏首望來,朝她笑道:「巳時初刻了,二孃還未起身?」
「我昨日方至,須歇一歇。」歐陽芾臉不紅心不跳。
薛氏見她模樣,忙趨步來將她往屋內推:「這孩子,怎麼只著中衣便出來了,也不怕人笑話」
「有甚麼關係,他們兩個成了家的有婦之夫,還能對我作何想法」尚未清醒的嘟噥自門扉後飄來,蘇軾、蘇轍互視一眼,各自笑嘆。
一盞茶的功夫,歐陽芾梳理妥善,換好衣裳,推門而出,兩人仍於階下等候。
蘇軾道:「正巧二孃也在,今日我們欲同歐陽公遊西府山,二孃可有興趣同遊?」
「西府山」歐陽芾喃喃,踟躇目光自蘇軾面上移至蘇轍,後者容色和煦,朝她微笑:「二孃尚未用過朝食罷,可與我們一道在路上用了朝食,再登山不遲。」
清空明淨,鳥雀撲簌停落枝頭,歐陽芾心間慢慢升起溫度,應道:「好!」
蘇軾、蘇轍二人尚有公職在身,歐陽芾至潁州後,又過日兩人便作別離去,赴任他鄉。
歐陽芾同叔父、嬸嬸住在一處,家事無需她再操持,白日裡閒散無事,便常出門遊覽山水風物。
自歐陽修歸隱後,許多文人雅士乃至附近官員皆專程前來拜訪,歐陽修又為熱情好客之性,每與客人相攜宴集、遊園登山、訪僧談道,往往諸多詩酒酬酢,至歸家後,歐陽芾亦幫其整理詩作文稿。
文人聚會,歐陽芾有興致則往,無興致則不往,更多時候她愛伴著薛氏和歐陽棐,前者替她拾起了生疏數年的琴藝,後者知她喜愛山水風光,常帶她往各處鄉野山林裡鑽。
她問過歐陽棐不入仕途是否惋惜,歐陽棐答,雖則惋惜,但年邁的爹孃更須他陪伴在側。
歐陽芾便不再多言。
這日難得去了郊外,秋收時節,農戶皆為生計奔忙,田壟裡一片彎低的脊樑。
歐陽芾坐於蔭底,將翻滾麥浪畫在稿上,不時有孩童駐足圍觀,她便大大方方將畫稿示與對方。
稚童于田間玩耍,手上沾了泥土來摸畫稿,便染了小小指印在上面,爹孃見了教訓道:「怎髒著手去摸人家的畫,看教娘子的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