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第1/2 頁)
她體會到蘇軾所言,熱臉貼冷屁股是甚麼滋味了。說走的也是她,厚著顏回來的也是她,王安石根本未有多的反應,他應是相當生氣了。
王安石目光自她身上轉移至桌案,發現文書均被人細緻收拾過,整齊疊放於一旁,案頭的筆墨硯臺也洗的洗,換的換,收拾得煥然無塵。
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面板,滲透血肉,瓦解了他不知所謂的自尊,王安石啟唇,示弱的話正在嘴邊:
「阿念。」
「夫君。」
歐陽芾與他異口同聲,王安石閉了口,轉而道:「你要說甚麼。」
「我們分房睡罷。」歐陽芾視線停在他腰線,並未抬頭。
王安石止了須臾,僵硬生冷的氣氛凝結在二人之間:「為何。」
「方便你處理公務。」歐陽芾耷拉著腦袋,「我在,恐打擾到你。」
如同一記耳光,諷刺之意撲面而來,她告訴他,你不是嫌我阻礙你辦事麼,我不阻礙你了,也不在你面前出現了。
她並非為他回來,也非為了他整理案上的文書,不過是疏離之前刻意的仁慈。
那根刺粗暴地扎穿血肉,流出汩汩鮮血,王安石倏地就撿回了殆盡的自尊,見歐陽芾抱著衣裳欲走,道:「不必,你留下,我去廂房就寢。」
他甚至負氣地言罷便走,不回頭看歐陽芾一眼。
他的自尊限制了他行為的底線,她不願與他同床共枕,他做不到低聲下氣地求。
身後,歐陽芾佇立原地,手指攥緊了懷裡的衣裳。
他甚至不願挽留她。
這日後,他們之間彷彿形成一種默契,王安石清晨出門,等歐陽芾梳妝完踏出屋子時,王安石已不在了。
但他會同她一塊用晡食,歐陽芾原想著既然王安石不早歸,那她幾時歸家也無甚要緊,結果第一日酉時末才歸家後,發現王安石竟在飯桌旁等她。
他未問她去了哪兒,也未責她,僅僅凝視著她,似舒了口氣,方道:「菜涼了,熱些再吃罷。」接著吩咐僕役熱菜。
第二日歐陽芾試探著留在家中,王安石果然申時便回來了,他們一同用了晡食。
從前歐陽芾總在飯桌上嘰嘰喳喳,與「食不言寢不語」背道而馳,然這幾日她皆無話,反是王安石主動向她提及自己的事。
他說一句,歐陽芾哦一聲,兩三個來回後王安石便止口不言了。
如此過了幾日,富弼六十五歲壽辰,其子遞帖延請朝中遠近大臣攜家眷參加壽宴,兩人方又有機會共同出門。
富弼於今歲二月升授司空兼侍中,並獲賜府第,富弼盡皆辭謝,改拜同平章事。這是正宰相之位,宰相過壽,群臣趨之若鶩,縱有事也不敢不推了事務前來。
於是賓客滿座,餚酒陳肆,朝中熟面孔齊聚一堂。
文人慣于贈詩相賀,王安石亦遞了詩,然被劉敞的弟弟劉攽看見,打趣道:「昔日富公六十大壽,介甫兄贈了一卷山水字畫,介甫兄題詩,令正作畫,可謂羨煞旁人,怎的今日惟獨贈詩,卻不攜張畫來?」
劉攽是個慣開玩笑的性子,卻不知這回玩笑開錯了地方。
未待王安石答話,歐陽芾先一步道:「我們上回反思過了,太出風頭也非好事,故願將此機會留給劉先生這等詩畫全才。」
劉攽哈哈大笑,擺手推拒這頂高帽,而後腳底抹油快速溜了。
富弼宅邸的氣派奢華更勝王孫府邸,賓客臨門,雜役婢女端茶送果,穿梭於亭臺池榭之間,寬闊的院子中央搭著演臺,歌妓奏樂笙歌,舞女裙裾流彩。
國朝官員享樂成風,但凡稍有錢的朝官家裡皆蓄養若干家妓,聽聞仁宗朝時期的晏殊晏宰相最為富貴風流,喜□□請賓客,且席上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