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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略是罷。」章惇道。
「夫君是否還念著她?」
「念著誰?」
「」
沉默稍許,章惇亦無打破沉默之意,終是張氏先妥協道:「夫君往後還是少流連聲色罷,又無法娶那些女子,何必糾纏不清,想來對那女子亦非好事。」
章惇心道,我何來糾纏不清,嘴巴上道著:「好,我知道了。」
約略是敷衍,可張氏素來勸不動章惇,便也無意再勸。
馬蹄驅馳於官道,夜色如濃稠墨汁傾瀉於頂,一縷天光也找不見,待晨曙熹微,霧氣沾染了葉尖也沾染了奔波者的衣袍。
十日後,案情查明,時任知東明縣事賈蕃故意將原無役錢負擔的四等戶升為需納役錢的三等戶,民戶訴告無門,迫於無法而至時任宰相的王安石宅邸陳訴冤情。
提點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趙子幾於調查此案過程中發現,賈蕃非但擅自升民戶等,且犯過許多其他罪行,如貸借官錢與手力、因同天節沽市村酒,創買部夫席屋等事。
故王安石於天子面前道:「知東明縣賈蕃,好附流俗,屢犯罪責而不知悔,近樞密院選差勾當進奏院,更為用人失當,願陛下嚴厲懲處,以儆效尤。」
臺諫楊繪、劉摯為賈蕃辯護:「畿民有訴,而苛刻之人反怒縣官,以不能禁遏民怨為罪,卻是何故?」
楊繪、劉摯為賈蕃開脫罪行,不止因其同為反變法派,更因賈蕃為樞密使文彥博的學生,由於皇帝壓制,文彥博等老臣不便公開反對新法,故授意賈蕃刻意破壞新法實施,惹民怨沸騰,而令新法無法繼續。
曾布力爭於廷,對楊繪、劉摯等指陳的募役法諸多不便一一反駁,對臺諫官數次上章沮喪新法之舉更為批駁,廷下,王安石單獨奏對,欲對此事嚴查不諱。
「陛下認為,賈藩身為一小小知縣,何敢阻擾新法?」邇英閣內,王安石肅立於趙頊面前,有條不紊且不容置疑道,「賈藩不過為人驅使,真正阻礙法令之人當為其師文彥博。」
「卿有何憑據?」趙頊問道。
「此便為憑據。」王安石將一卷文書呈上,內侍遞予趙頊,後者攤開觀閱。
「大理寺已詳查此人來歷,其人原為文彥博從弟家奴,不為東明縣農戶,那日卻混跡於鬧事者中,意欲挑撥民情,使官民對立,情形此人皆已招供,望陛下明鑑。」
趙頊觀閱的正為大理寺審訊出的口供,黑紙白字加親筆畫押,再無抵賴餘地。
身為皇帝,趙頊不願重責老臣,似文彥博這般三朝元老,趙頊更願意保全其體面,然王安石卻無任何全其體面之意。
「卿受委屈了。」趙頊出言安撫。
「回陛下,臣不委屈,」王安石作揖道,「但請陛下清楚一件事——開封府界諸縣尚屬京師管轄,天子腳下便有人敢於暗操權術,阻礙新法,放之全國,此類情狀又當何許之多。」
王安石手中供狀自得益於章惇的暗訪,而章惇的暗訪又以歐陽芾那幅畫為憑依,此事本瞞不過王安石,只須將畫稿取來一觀便可知曉。
王安石聞著章惇的陳述,不由問他:「既如此,為何她不親自向我道來?」
跑了一天腿都快斷了的章惇把歐陽芾那套說辭複述與他,便見王安石摩挲著畫稿沉思入神,章惇思著這兩人應是不會吵架了。
然當王安石親自問起歐陽芾時,後者卻道:「因我想教介卿誇我呀。」
「縱無此事,我亦不會怪你。」王安石執著於她肯讓別人幫忙卻不讓自己知曉之事。
「那我下回頭一個告訴介卿好了,」歐陽芾道,「介卿,你看牡丹花開了。」她指著牆角幾株粉嫩嬌艷的花團。
「」不滿她的輕描淡寫,插科打諢,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