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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為何不進去?」歐陽芾步至跟前,關切道。
「朕」趙頊滯澀,「王卿在否?」
「在的,」歐陽芾答,俄而笑了笑,「官家怕見到他,還是怕見不到他?」
「我——王卿應當不願見朕。」
歐陽芾心底嘆了口氣:「官家來都來了,難道便站在此處不動麼。」見他仍不挪步,伸手去牽了他的手臂,將他半拉著領進庭院。
王安石甫出屋門,便見歐陽芾攜著道熟悉身影往這廂步來,面色驟變,瞬時扭頭回屋。
「夫君。」只聞嘭然一聲作響,房門緊緊閉闔,趙頊就立階下,望著歐陽芾至門跟前輕敲了敲。
「夫君,官家來了。」歐陽芾貼著門扉道。
「臣身體不適,不便面聖,望陛下恕罪。」門內傳來沉肅冷靜的嗓音,並無開門之意。
歐陽芾看了看階下面懷不安的趙頊,繼續道:「官家有話同你說,夫君先開開門好麼?」
「陛下何話欲對臣言,可於朝堂上告知臣,臣之言,亦已在朝堂與陛下道盡。」
「王卿還在怪朕,未與卿商議便罷條例司麼?」趙頊艱難開口。
「條例司當置當罷,俱出於陛下一言而已,臣萬不敢責陛下。」
嘴上說著不敢責,卻連門也不予對方開,若讓旁人見了,恐又怒斥王安石不把天子放在眼裡。
歐陽芾連敲數聲,反覆好語,皆未改其心意,無奈回視向趙頊,月色下拉長的黯影纖細孤寂,融在一方迷濛幽微的夜裡,默然無聲。
「官家不若先回去,」歐陽芾思慮道,「夫君今夜怕是不會氣消。」
聞出逐客之意,趙頊面色頹敗,語調帶了無法控制的祈求:「姐姐」
歐陽芾陡怔。
廚堂飄蕩開裊裊炊煙,滾水翻騰後又消褪下去,趙頊坐在案邊,看著歐陽芾將一碗素麵端上。
「官家餓了罷,家裡熱食不多,只能請官家將就下。」歐陽芾將筷子遞予趙頊。
「無妨,」趙頊安靜道,「朕在王府時亦常吃娘娘煮的面。」
廚堂裡下人皆已屏退,歐陽芾望著趙頊用筷子捻起細面,擱進口中,問:「味道怎樣?」
「很好吃,」趙頊露出清淺笑容,「多謝夫人。」
好吃是因溫暖,這是他今日頭一回笑,化開了鬱結在心的不安,流經四肢百骸的暖意令他終於可以重新動彈。
歐陽芾笑道:「那官家便多吃些。」
摸在瓷碗邊緣的指尖摩挲少許,趙頊視線落在碗中:「夫人不怨朕麼?」
「何事怨官家?」
「朕未與王卿商議,便罷了條例司,夫人應當知道。」
歐陽芾須臾凝滯,而後微不可察地嘆息:「官家都可憐到喚我姐姐了,我還如何生官家的氣。」
「」
「官家有官家的難處,妾身明白,」歐陽芾道,「妾身鬥膽,想問官家一句,官家還信任夫君嗎?」
「自然信任。」
「那官家還願意繼續推行新法麼?」
問題已經逾越尺度,趙頊心裡清楚,然對於尺度一向敏感的他,今夜已自己逾越了數次。「自然,」他道,「王卿於朕心中當為師臣,朕一人難以力挽狂瀾,王卿不在,更無他人可以助朕。」
「好,」歐陽芾乾脆道,「官家一會兒要把這話再說一遍。」
「甚麼?」
驚鵲撲朔飛起,枝椏陡顫,片刻後,屋外再度恢復闃然無聲。
王安石端坐案前,正書著一道劄子,聞見窗外歐陽芾的聲音:「官家縱賠罪也無用,夫君是不會原諒官家的。」
「朕知王卿氣惱,王卿可斥責朕,然萬不可出外不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