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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週鳴鞘還在喋喋不休:「真有一天,去北邊走完了,還要去哪裡?」
穆陽說:「大概會回來吧。」
「回港城?為什麼?」
「我猜,大機率北邊和這裡一樣,枯燥的城市生活。沒什麼意思。」
「比你想的還要糟糕。那是被放棄的工業的廢墟。」
「如果真是那樣,我就安心回到這裡來。」穆陽沉默片刻,「我像正常人一樣活一輩子,從此不掙紮了。」
周鳴鞘不吱聲,伸手撩了一把他的頭髮。
頭髮太長,格格不入。
該剪了。
不過意外總是比計劃先來臨。
錢是存不住的。
穆陽連著一週白班晚班連上,因為想早些攢夠帶上週鳴鞘一起回北邊的錢。那天他剛要補覺,準備從早睡到晚,卻接到學校的電話,勒令他無論如何要去一趟,不然就開除。
開除了穆陽沒法和穆懷田交代,所以他去了。
他還用摩托車帶上週鳴鞘,計劃著晚上順便在老城區走一走,逛一逛。
結果在門口遇見穆懷田。
穆懷田神色不善。
穆陽當時就明白了,他後悔,懊惱,暗罵自己怎麼沒想到,這是穆懷田的伎倆?
——穆懷田想見他,找不到他,只能出此下策。
於是此時,穆懷田陰沉沉地堵在學校門口。正是放學的時候,學校裡少有的沒逃學的學生——大多是女孩——三三兩兩嘰嘰喳喳地小鳥一樣飛出來。穆懷田像一塊黑色的巨石橫亙在她們之間,截斷了水流,他等著轟然倒下。
所以穆陽掉頭就想走。
身子都沒轉開,一下就被穆懷田的大手抓住胳膊。
穆懷田的聲音很沉:「為什麼不上學?」
穆陽深吸一口氣:「我不上學,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問你,為什麼不上學?」
穆陽皺眉:「上不上有關——」
話音還沒落,重重的一個巴掌抽下來。
抽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那聲音太清脆了,天地間都安靜下來。路人毫不掩飾地回過頭,探頭探腦駐足觀看。
那巴掌扇得穆陽微微偏過頭,臉上立刻腫起一個掌印。人類身體的保護機制會讓肌肉發出叫囂,要主人立刻抬起手來安撫那片捱打的面板,但穆陽剋制住這種衝動。那會太丟人,他不肯。
而周鳴鞘就靠在不遠處的摩托車邊,遠遠地觀望著一切。
他不會上前,因為穆陽一定不希望他上前。這是穆陽在面對自己糟糕的生活,是他的家事,周鳴鞘沒有吱聲的資格。他如果上前,只會將穆陽放置在巨大的羞赧中,從此以後,他或許都不願意再和自己說話。他要面子,周鳴鞘知道。
於是他只是垂下眼睛,安靜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穆懷田胸膛一起一伏許久,不能平靜:「我生你到底有什麼用。」
他打完人後說話倒是很輕。
穆陽笑了笑,抬起眼望別的地方:「我也沒叫你生我。我沒得選。」
他不知道穆懷田今天到底發什麼瘋,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會找到學校。但一定是讓穆懷田很生氣的事情,因為穆懷田是個要面子的人,他一般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穆陽翻臉。
而穆陽這句話說完,穆懷田的身體就硬起來,像是被寒冷凍住了似的,心腸也冷下去。穆懷田笑了:「你就這麼恨我。」
穆陽抬起眼皮看人。
穆懷田知道那是「你第一天明白嗎」的意思,自以為不會被這樣的冰冷刺痛。
但穆陽說的話更傷人。
「我沒有家了。」穆陽說,「你害的。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