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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巨邪事後,自己再也沒在白日出行過,自然也便不再見過人潮擁擠,門庭若市的景象。總是在人間熱鬧非凡時入眠,更闌人靜時分攜劍尋遊。
雖半生都是這樣過來的,但難免午夜夢回,總會憶起些花前月下的思緒。
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被改變過,變了很多。
變得開始嚮往那朝露晨霧,那些沸嚷人聲,人間的新鮮玩意,人間的煙火氣息。
簡而言之,只是忽然識得了孤獨之意。
這曾經理所應當的融進骨髓的意味,孤獨成性的人並未覺過有何不妥。
時至今日,竟成了最要命的欲求。
迷醉間又飲了口酒,但他很快就後悔了。
人人都說借酒消愁,誰知只會愁味更愁。
說沒想過啊,那是假的。
能有個人在旁邊坐著,哪怕一言不發呢。你看這月色多美,這永珍天成一片祥和,多好。
「知己……哪有什麼知己。」
顧望舒從紅幡前瞥開眼,再將酒壺遞至嘴邊時只剩殘餘滴釀。長嘆一聲,自言自語起來。
「既不自知,何談知己。」
「啊!!!」
「——啪」
少年一聲驚叫在這寂靜夜裡又飄又盪傳得老遠,接著就是聲被什麼拌了腳摔在地上似的悶響,再就沒了聲,安靜了會兒。
「追!在那兒!快追!」
是巡夜軍鐵靴踢踏的聲音。
大概又是哪個心存僥倖的大半夜出來尋樂子,被巡夜軍逮個正著。
顧望舒本安心合了的眼皮此刻微抖幾下,略顯煩躁扭了個身。
身披黑斗篷的少年雙手扯緊大帽帽簷赤腳跑的飛快,一雙纖細慘白小腿漏在外邊,滿是被什麼蚊蟲叮咬的紅痕,腳上也磨得全是擦傷血跡,卻絲毫不敢停下腳步。
鼻子以上遮擋得緊,只有一張嘴張得老大,拼命喘著粗氣。
「跑哪兒去了!滑得跟條魚似的!人不大,跑得倒真玩命!」
少年躲在衚衕裡雙手扶在膝蓋上倒著粗氣,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又逃得這般吃力。
「在這兒!快來!!」
少年猛抬頭,與對面街角拐過來的官兵撞個滿懷!大帽陰影下的眼神狠勁一抖,回身撒腿就跑,卻沒注意腳下一塊石子,想躲閃已然來不及的一腳踩了上去!
「啊!」
「——啪嚓!」
那官兵見狀趕緊上前,少年像個被獵戶捕獸夾生擒的小獸一般絕望掙扎著往前爬,卻被一把揪住帽子後側。
「……別!」
少年拼命往回拽,可就他那瘦弱得看似一碰便折的小胳膊,哪裡扯得過身強力壯的官兵?
是一聲絕望大哭著的悲鳴後,是官兵驚悚叫喊。
「妖……有妖啊!!!妖!!!」
「快拔刀,拔刀!」
大帽下一頭淺金長發,黏著亂糟糟的草根枯葉水瀉而出。少年滿面驚恐轉過頭來,抖得像棵寒冬臘月強風下的枯樹。
「我……我不是……別……」
只一雙灰眸中映出道刀光直劈上來。
「當」一聲鐵刃碰撞,少年絕望中抱頭癱坐在地,嚎啕大哭。卻忽然意識到那把軍刀好似並未落在自己脖頸上,才顫顫巍巍偷偷抬起些許頭。
淚眼婆娑間,他看見個黑衣翩躚的高大背影立在面前,手中一柄細劍替他擋了一擊,將官兵的軍刀擊落在地!
少年嚇得連句話都道不全,求生欲還逼著從喉嚨中硬要擠出個「救命」,然而「救」字才講出半聲,赫然入眼的是身前男人在月下盈盈發亮的一頭銀髮,霎時間呆傻在地——
「怎麼回事?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