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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在痛苦得恨不得死去時,方雲晚再也沒有去找過江修。
那段日子昏天黑地,即使到了現在,方雲晚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獨自走出來的。
他曾經擁有最和睦的家庭,他曾經是隅城大學建築系最優秀的學生,他曾經左手理想右手愛情未來可期,而最終不過絢爛煙火的一地死灰。
他確實不知道如何面對江修,這個男人給過他最細緻的呵護,他最平和的包容,也最終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往事重提,方雲晚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我以前也覺得,你把我照顧得那麼好,離開你,我一定活不下去。可是你看,我還好好活著,甚至還有餘力養著安安。」
「所以啊江修。」方雲晚衝著江修莞爾一笑,「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哪個人離開了誰就過不下去。這麼多年了,都過去了,我們都應該有新的生活。」
「不,沒有過去!」
「已經過去了。」方雲晚面容平靜,「真的,我不恨你了,也不愛你了。」
江修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攬住方雲晚的肩膀。他記憶裡的方雲晚是清瘦的少年模樣,像一隻白色的綿羊,雪白而柔軟,而如今他的小羊羔已經長出了犄角,已經會用包裹在柔軟溫順裡的銳利把人的心戳穿一個洞來。
風從心上的洞鑽過去,又冷又疼,可始作俑者依然是是溫馴無辜的模樣。
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江修冰冷的手指拂過方雲晚的臉頰,他的手指那樣冷,聲音卻像一眼溫泉,是流動的溫潤:「既然都過去了,就別哭。」
一直到江修用指腹替他擦拭眼淚,方雲晚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哭了。
眼淚有慣性,說不上自己為什麼哭,可方雲晚一時止不住眼淚。他覺得丟人,又沒有辦法止住眼淚,只好抿禁了嘴不讓哽咽聲溢位來,轉身想趕緊逃離江修的視線。
「雲晚。」
江修不肯放他走,握住方雲晚的手臂,趁著他落荒而逃重心不穩,將他拉進懷裡。
剛剛沐浴過的人身上有股方雲晚所熟悉的沐浴露的草木香氣,他感知到有一隻手箍住他的後腦,輕輕將他的頭撥到一副單薄的肩膀上。他像是一艘毫無目的的船,駛進港灣,趁著夜色朦朧曖昧,四下無人,便生出停靠下來暫且淪陷的懶怠。
他曾在這裡遭遇過滅頂風浪,儘管摧桅折杆的狼狽歷歷在目,可也許是因為對這裡太過熟悉,或者是因為真的太累了,他竟然放縱了自己一小會兒。
江修摟著方雲晚,拍撫著他的背,聲音暗啞:「沒事了,你別哭。」
聽到江修溫醇的聲音,方雲晚更覺得委屈,埋在他肩頭聲音發悶:「江修,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那些藏在心裡深處不能啟齒的悸動,那些零落成泥本不必追問的情愫,是因為信任,才願意把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告訴他,可他卻毫不憐惜地將它們赤\\\\裸地曝光於睽睽眾目之下。
陽光萬丈,燦爛灼然,只有方雲晚自此萬劫不復。
江修無言以對,只能蒼白乏味地疊聲道歉。後來,大約江修也自覺這道歉太過蒼白無力,於是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兩人不知相擁站立了多久,江修身子陡然晃了晃,方雲晚覺得自己靠著的那方胸膛震了震,耳邊是江修劇烈的咳喘,繼而有重量驟然壓到自己身上來。他急忙睜開眼,只見江修臉色和唇色一例是駭人的慘白,半闔著眼,身子向前傾下來,正倒在他身上。
「江修?」
聽見方雲晚的聲音,像是條件反射般,江修猛然睜眼。
他眼中神采全無,黯淡得像是一棵枯朽的老樹。方雲晚懷疑江修根本已經失去意識,可他